楔子
“吾以神族皇室最高秘法盟契,以你污秽的妖道之身带此世记忆坠入轮回、历一百二十七轮此世!”刺眼金光令人有些眩晕,微微地抬起头、只是个简单动作确觉得用劲全力、无果的是金光太过灼人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全身白衣女子站在九霄之巅用不清的眼神俯视着她。“你伤他的,我要你用离魂剥肉之痛永世偿还!”说完一道金光闪入,漆黑一团慢慢包围…
从梦中醒来,馥落半倚在床头,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终于,她又走到了这一步。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样已经过了许久了,许多许多年。
今日七月初三,会遇上他。
那年今日,他为杀魔而来。她受了伤以原型现于人前,他将她带回家。那时,他已是成名已久的上仙。
回忆排山倒海接踵而至,压的馥落喘不过气,她咳了几声,将心中不适感强压下。
无论如何,今日都会遇到他。苦笑一声,眼泪自眼角流下,在手背上打散开,如只只一现的昙花,亦如她的一百二十七年。
逃不脱,也躲不了......
那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妖,整日腻在父亲怀里。父母慈爱,她总觉,父母那般便是听小花给她讲起的爱情——-小花是父亲捡回来的花妖。她从没见过小花的原型,也不知小花是个什么妖,只要和小花一起玩的挺开心,就好。
那日,父母外出,她留守在家。父亲的下属业伯伯带上一群人将她打得遍体鳞伤,退回原型。她不明白为何业伯伯会这般,直到业伯伯在杀她灭口之前道,“这是我跟你爹共同打下的天下,凭什么你爹是王我只能是仆?怪只怪你是他女儿。你的命,你下辈子向你爹讨吧!”
她以为她会死了。她很想拥有一份爱情,那种可以两人一起白首到老,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不怪父亲。若能重来,她依然愿是父亲的女儿。闭上眼,迎接她生命的最终刻。
那一刀迟迟未降临在她身上,耳边听到的是业伯伯的痛苦的叫声。她睁眼,那惊鸿一瞥,却是一生中最美的瞬间。
一身白衣圣洁尽显,一袭墨发无风自动,身悬半空,自上而下俯视众生,似神明降世。眉目若画,双眼狭长,薄唇微抿,不怒自威。足下七十朵白色昙花形成环形,隐隐转动。道骨仙风。
左手似抚琴,七朵与足下一般的昙花,似是他手指下的弦,飞回左手指间,轻轻触碰他的手指,变换成各种形状,最终围绕在他手腕,形成一圈花镯。左手放下,七朵昙花也接连飞回足下,那足下的一圈昙花。
终于,他摘下她,轻捧在手。
至少在她看来,那么一瞬,有她一生那么长。
馥落手足无措,大气不敢出,手指亦是僵拙一片,只有微风吹着她的花苞,花茎微微摇动。却仍有些小小窃喜从心底浮起,原来离他近些是这般滋味。他手指温润,却不似温暖那般暖人心。温润的手渡了些许仙气给她,她被伤的疼痛与不适感立刻消除大半,她舒服地呻吟一声,身体也变得轻飘飘,渐渐睡去。
再次醒来,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直到他来,她才知道他将她带回了他的住处。
......
馥落任眼泪滴落在手背绽开,一如初见他足下的那七十七朵小昙花。闭了眼,阻止记忆继续蔓延,这已是第七十三个轮回,她依旧改变不了任何。
七十二世,她没有哪一世不是在挣扎。直到最后他的鲜血灼了她的眼,她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窒息的绝望将她包裹。从轮回第一世想尽办法逃脱到第七十二世的没有哪一天如此痛恨自己的存在,痛恨那人的存在。
她不止一次用尽各种方式自杀,可是那人的诅咒太过硬狠,她轮回未完,她亦不死。
或许等到一百二十七世轮回已完,她能寻到解脱。
馥落到大厅,看见一如往常相爱的父母慈爱脸庞,小花满是笑意的告诉她宫殿会重建,她们以后的房间会相对。心中满是苦涩。只告诉父母自己会外出,告诫小花照顾好父母,便离了家。
漫无目的走着,或许逃不脱,可是她没那种心情可以呆着等来业伯伯的造反,自己再被打伤为他所救。明知道自己带着记忆轮回,明知道神之意,不可逆。她不过只是不想坐以待毙。要现实一步步随着她的记忆走向,那种无力感她怕再体会。
“哟,小昙花,你今儿怎么不爱在家跑出来玩了?本宫可是有好写日子未见到你这可人儿了!”阴柔的声音夹杂些许讽刺的意味。
眼前是一个竹黑白相间袍子的男妖,五官精致之极,却是一身女气。馥落认得,这是妖界蛇王,已有近万年修为,并不是她这修炼五百年不到的小花妖可比的。只是想不到自己竟然是碰到了这个煞星,蛇王的阴狠暴力在妖界是出了名的。馥落并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抬脚准备从旁边继续离开。
“诶,小昙花,别急着跑嘛,本宫这正嫌没有美人陪酒喝呢,宫里那些胭脂俗粉本宫看腻了。前些日子本宫带上了聘礼上你父亲那提亲,小昙花,你说本宫多么有诚意!可你父亲他不知好歹,将本宫一干小蛇们扔出了殿外,对本宫扬言不准再觊觎你。”阴柔的笑声传到耳边,“啧啧,小昙花,你说这仇本宫是报,还是不报呢?”
馥落一惊,这事自己从未听说,想必是父亲也不希望自己与蛇王这般的人过多接触,压下了这事。蛇王生性记仇,若是不报这仇,那只能有一个可能,自己的处境危险了。果真,蛇王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昙花,既然你出宫遇上本宫,不如就去本宫宫里坐坐,若是与小昙花玩得开心,本宫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那红的发紫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馥落不寒而栗。
馥落抿了唇,良久道,“好,我去。”只要能够错过今日与他相遇,或许轮回就会有所改变。为此,别说是去蛇窝,无论哪里,只要可换得他与她能逃脱轮回,死,亦是值得。
蛇王也惊讶于馥落的反应,但没有什么比她自己答应更省力的事,有自知之明的是最好。阴柔的笑意浮现,便想要上前拥着馥落。
馥落躲开,沉了脸,却是忍了下去,“我自己能找到路。”径直向奢望宫殿走去。
蛇王微眯了眼,不识好歹!也罢,到了宫殿,看她还能翻天不成,到时候他要让她知道那无谓的自尊有多么不堪一击。想着心情大好,唇角邪笑渐起,跟了上去。
所谓蛇宫,并不是宫殿,在馥落看来,只是一个很大的山洞。一进洞,四周皆是一片暗,比起自家的宫殿潮湿了不少,馥落不喜欢这么潮湿的地方,即使自己是花妖。
往里走些,有些微弱的光从洞深处透出,有许多蛇卵凌乱的摆在洞中,偶尔有些小蛇伸出长长的蛇信子到处游走。或白,或黑,或红,或绿,或花色。一见蛇王回宫,整齐虔诚的匍匐在地上,恭敬的低着头。
馥落将恶心生生咽了下去,胃中却是一片翻滚,强忍自己不去正视这些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