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月儿未升,魔宫一片灯火绚烂,一如以往如夜中最恢弘的深潭,而魔宫中此时却是一片哗然与惊呼。
“禀告魔君,狼王不需半柱香时辰便到达魔宫。”一魔将在大殿上带来令馥云烨越发急躁的声音。
馥云烨随意摆摆手,示意魔将退下。俊眼却是沉着一片,眸中却只有满满的担忧与急切。
“云烨,落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我刚听见下人说......”急迫的女音响起,楹沥从侧门慌忙的跑进,逢带起一片链子起伏,一如楹沥此时的心境。
“落儿离家出走了......”馥云烨很是艰难的对着妻子说出口,看着妻子顿时失色的容颜,握在身侧的双手有些颤抖。舜的从王座上起身,瞬移至妻子身旁,生怕她受不了刺激。
楹沥的眸中一下便了颜色,神情有些呆滞,许久才出了声,那方才急切婉转的女音此时已变得有些沙哑,却带上不敢置信与再次确定一般看着馥云烨的眸,“落儿离家出走?”
馥云烨看着妻子这副模样心中一痛,眸中波澜溅起,忽的不敢再去对视上妻子的目光,却将这念头生生忍下,强迫自己对视着妻子已经有些闪烁的眸子,再次艰难的点了点头,“嗯。”
楹沥只觉脚步一软,差些倒下,见着扶着自己的丈夫,又低了头,眸中似乎马上有泪水狂奔而出,口中喃喃道,“落儿才刚回来几天......做娘的都还没有好好的看看她......怎么......怎么又离家出走了......”
馥云烨面色一重,看着这般的妻子却只能在一旁安抚着她,口中尽是温柔的磁性男音,“许是落儿想见见外面的世界......我们不能老束缚着她......”
对于丈夫的安慰,楹沥似乎没听到般,依旧低着头只是自言自语,“是落儿讨厌我们了......是我不好,不该管得太多......”忽的抬起头看着馥云烨,眸中已是泪光盈盈,一颗颗泪珠往下掉,带着询问的眸,“是么?”
馥云烨喉中一哽,将妻子搂得更加紧,沉痛地摇摇头,“不是。”手中力道更甚,似乎要将楹沥从失神中拉回,“落儿只是在家里闷得太久,出去散散心,楹儿这般不舍,落儿肯定会难过的。况且我已让人去找落儿了,楹儿不要担心,只要在宫里好好养胎,不要伤了身子......”说着轻抚了抚楹沥的肚腹,提醒这她这当母亲的责任,以便让她转移注意力。
楹沥许久才止住了泪水,稍稍平静了些,眼中还残留着些泪珠,“狼王那怎么办?”
馥云烨瞧着妻子的脸色有些好转,这才稍松了口气,心中却比妻子更加担心馥落的安危,却只能将这念头隐藏下去。
将楹沥安顿好,看看天色,想起花梓离,却不知他此时如何。长叹一声,馥云烨又亲自向魔宫大门而去......
花梓离睡在榻上,房间里暗色一片,将那妖冶的红色也隐藏起来,再分不清半点。长袖半露着修长的手指,指尖还触碰着一张白纸的一角。那白色在一片黑的殿中更显突兀,如拍打在花梓离胸口的浪花,将那赤足白衣女子的身影越冲越远。
白纸上一块白,一块黑,分明就是一张信纸。字数不多,只是那内容,让花梓离看过一遍那信中的字字句句便烙印在他的心上,仿佛形成一段段咒文,将他禁锢在其中,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劫。
“小花,我离开一阵,会回。照顾好爹娘,勿念。——馥落亲笔”墨迹已干,早已不是将将离开之人所写。
花梓离禁闭了眸,任思绪倒退回到午时。
那时,刚从下人那处听说今晚狼王当面来提亲的事,那叫做愤怒的情绪冲天而起,但却是心安的。他知,她对狼王没有那种意思。得知这事以后一并知晓的还有她让封锁这条消息不让他知道的一事,心中难免有些蹊跷,但不论如何,总是想见到那抹身影亲自确认一番方才好过,于是去了她那处。
却是再没能找到她。
他问了下人,找了所有她爱去的地方,可是都不见那魂绕梦牵的身影,最后只得考虑到最坏的可能,又回了她的房间。
果然,花盆的花枝上有一张被他之前遗忘的纸条,上面写着对父母的告别。却生生没有他的名字。
他慌了。
明知字迹早干,人亦不再附近,他依旧发疯了般的疯狂的去各条路上寻找,那一次次的希望,与一次次的折回,心中若被狠狠刺中,顿时鲜血迸溅。
......
最后回了她的房,那里还残留着她的发香。那蔓延至深的昙花香。
忽的再次想起那纸条上并未有他的名,她若要走,不会这般。不会不管他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走向方才取纸条的那盆小花前,站在那处不知过了多久。
突的手指伸出,猛的端起了花盆,花盆下是一封信,那娟秀的小楷,刺痛着他的心。
再瞧着眼前的这盆小花,记忆如泉涌。这是他为她采来的小花,名为顾念。她还是白天人形夜晚原形之时便爱将心事写下来,放于那花盆底,不经意的被他发现。久而久之,那处便成为了他们二人之间互相倾诉秘密的一种方式。
只是此刻,这秘密,似乎在光天化日以下,以日光极致的方式灼烧着他的心。
恍然回神,那无暇的女子容颜再次浮现,不禁喃喃出声,
“馥落,馥落。我未离开,你为何先行一步。”
半晌,殿里静的死寂,只有那血脉中似乎已经快要若有若无的跳动,提醒着他躯体还未成为空壳。
良久,如夜风般微微的话音继续喃语,只回荡在整个死寂的殿中,渲染出一片如泉涌的疼痛,“你失言了。”募的一笑,晶莹的一颗泪珠划过精致的面庞,无声的没入隐没在暗色中的红色衣衫之下。只是那划过的孤独,黯然了花梓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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