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安,我不要死……”
……
“若感情与你的生命冲突了,只能二选一,你会选择什么?”
“我不知道,若真有感情,彼此又怎会让对方面临生命危险?”
“为什么不会?!呵……傻瓜。”
……
“你傻啊……”
“澜澜,抓紧我!”
……
似乎周围笼着沉沉雾霭,片段画面浮光掠影,安澜意识迷离,只觉身子如灌了铅般,不想醒来,亦不想动弹。
但感觉面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流淌,弥散开来一股刺鼻的骚臭味。
无奈睁开沉沉的眼皮,有些刺目的光亮让她难受的眯了眯眼,不自觉的用手挡在面前,却触到脸上的湿意……手上也沾到那股骚臭味。
皱皱眉头,移开手臂,已适应光线的瞳孔清晰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松鼠又像小猫,只有巴掌大,但尾巴就有总体积的一半,绯红的身体,脖子处有一圈白毛,像是围着一根白色的缎带,滑稽可爱的是它现在的姿势,前两只腿高高抬起,后退蹬直,直立在安澜身上……
小东西见安澜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像是发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猫眼一瞪,身上红毛炸起——
“咻”一道水柱直喷安澜面门。
那股骚臭味瞬间充斥鼻腔,熏得安澜屏住呼吸,两只手迅速抓过去。
敢情是这只红毛把她的脸当夜壶了?!长得再可爱,也不可饶恕!
只可惜那小东西灵性十足,动作敏捷,吓尿后立马蹬腿一窜,踩着安澜的脸就逃了。
安澜气愤的撑坐起身,用衣袖使劲的擦脸,却感觉越擦越臭……愈加难以忍受!
本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心情也就此消失殆尽……
站起身,安澜环视四周,两侧都是青郁郁的山脉,中间是一片开阔的谷底,一泓清泉依偎着青山迤逦而来。抬起头、是苍蓝的天空,疏疏闲云。
安澜眉染清愁,揉了揉太阳穴,是她遗忘了什么吗?
她记得她是从那奇异的断崖掉了下来,依稀记得当时周身白雾缭绕,然后……然后、她就没半点印象了。
那么、她现在是在哪?为何感觉眼前这一切是那么唐突呢。
思索片刻却不得其果,安澜迈开步子向水流处走去,想好好洗把脸、先把身上这股难闻的味去了再说。
然而,她不经意的低首,却见自己衣袍下方一抹扎眼的暗红,撩起长袍,在看见自己红肿出血的膝盖止不住倒吸一口气。
受伤了吗……可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紧锁眉头,安澜行至水边,见水中倒影又是微微一愣,盯着倒影,手指轻抚上脸侧的划痕,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轻阖双眸,安澜俯身漠然捧了把水洗脸,水很清凉,带着一缕莫名的芳香……这气味、她突然震惊的抬起脸,没错、这分明是蛇怡草的气味……
那她跟十暮跑过的那片白雾、想起那熟悉的清甜气味……是青头!
蛇怡草、青头……这两者有强烈的催眠镇痛作用,吸久了会逐渐丧失五官感受……难怪她掉下来就失去了意识,没了痛觉……
不行,她要赶快离开这里!
安澜打起精神,面前只有两山间的夹道,她只能沿着水道向低处走。
走走停停,太阳颓然西落,日光也渐渐暗淡下来,安澜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腿像灌了铅般,头晕晕的,身子晃了一下险些瘫倒在地。
停驻片刻,安澜按摩头部,想让自己清醒点,再坚持一会……
当眼前视线徒然开阔起来,白惨惨的光扑面而来,安澜回首一望,却是两侧青山遥遥奔腾戛然至此、豁然敞开。
走出来了……安澜扯起像哭一样的笑容,腹部很空让她难受的干呕起来。
就在此时,马蹄声伴着车轮辗转的声音逼近,安澜拍了拍心口,欣喜的抬眼望去,是马车!
她用力挥手,示意马车停下,谁知那辆马车像是没看见她这个大活人,悠然从她面前驶过。
“喂,停一下!”声音沙哑的喊道,安澜也顾不得许多,冲到马车前方挡住去路,马高抬双蹄嘶鸣一声,方停了下来。
好险……头昏心慌的感觉骤然湮没安澜最后的坚持,她只觉眼前一黑、轰然栽倒在地,便不省人事了。
“七宝,你说救还是不救?”半响、男子清淡的声音响起,低哑慵懒,语气是那般随意、犹如谈论的只是今晚吃什么。
“喵!”是细细的动物叫声。
“她是母的……”
“喵呜……。”叫声弱了下去。
车帘被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闲适优雅地下了车,揽起地上一身狼狈的女子,男子薄唇挑起讥诮的弧度。
“竟是你么……”却未有一丝惊讶。
————————
迷迷糊糊,身上几处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安澜皱紧眉头,嘤咛一声醒来,双眸微睁,尽显朦胧与深深的疲倦。
翻个身,只听‘咚’的一声,安澜彻底给摔清醒了。
“喵喵……”乍起一阵奇怪的叫声,叫的好不畅快。
安澜捂着磕疼的膝盖站起,有些恼火的看过去——竟是那只在她脸上撒过尿的红毛!
大掌愤愤地呼过去,直接拍上那只捧腹“笑”得畅快的红毛——一声尖细的惨叫,安澜畅快了,拎着它火红的尾巴到自己面前,冲它阴测测的露牙一笑。
“敢在老娘脸上撒尿是吧?!”安澜邪恶的摇甩起它的大尾巴。
“还敢笑老娘是吧?!”摇甩的幅度变大。
“晃不死你!”继续毫不怜惜的甩动……
被晃得七昏八素的的小东西发出几声软绵绵的叫声,显得凄惨兮兮,安澜才停止摧残,把它提到眼前,立威似的瞪着它。它哀凄的猫眼扑闪扑闪,又叫了一声,像是求饶……
“姑娘可否放了我的七宝?”
一个带着许些笑意,如月般清朗的声音响起,安澜才发现她居然那么生猛的忽略了一个大活人——
只见明朗的车厢,底部还奢侈的铺着有精致刺绣的毯子,青翠的竹垫上斜卧着一人,一拢红衣,玄纹云袖,气质高华却是相貌平平,唯有那一双桃花眼光华流转,正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
安澜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人很怪,但又道不出怪在何处,似乎只是她一瞬间的错觉。
也许是因他那身张扬的绯衣吧,她是挺看不顺眼男人穿这样妖媚艳丽的颜色……
“你宠物?”垫了垫手上名为“七宝”的某只,安澜有了一丝窘意,半天才憋出话来:“那个……它之前随地大小便,所以我才……”
“随地大小便?”男子轻挑眉梢,转而唇角上扬,戏谑的看着安澜,“七宝是只猫。”
安澜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可她能好意思开口说、是你家的那只红猫随地随到她脸上去了吗?!
气闷的把七宝丢还回去,安澜老实坐好,半响还是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
“其实是七宝救的你。”男子淡淡说道。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某只听到这猫眼盛满怨愤的瞪着安澜,然后使劲蹭了蹭男子抚去的手。
母的?!为什么它英明的主子当时说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