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月光悠悠,透过雕花窗户照进屋子里。
红锦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长长的舒了口气。穴道终于解开了,红锦恶狠狠的嘟囔了一阵就起身下床。点燃蜡烛,让烛火照亮这一小方空间,将彩瓷茶具移到靠墙边的柜子上放好,从架子那边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开始制作药膏,以便早些恢复自己的脸色。哼,早晚要那个女的好看。
离红锦的院子不远就是紫岩的小院,紫岩小院里面有一小片池塘,池塘里种着荷花。不过冬日里,荷花都已枯萎,残枝孤零零的歪歪斜斜的立在塘中,带着孤寂的感觉。
小小的屋子里,紫岩和白瓷正在对月饮酒。红色的桌面上摆放着四碟凉菜,几壶酒,以及两只酒杯。碟子和酒壶酒杯都是白瓷青花,甚是素雅。
“紫岩,你小子不错嘛!一回来就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白瓷给紫岩倒满酒,言语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紫岩沉默以对,将酒饮尽。红锦中毒他也觉得不爽,但是一想到是因为她想要害别人才会中毒,他就觉得有些心冷。还好红锦因为经常鼓捣药物毒物的不曾闯荡江湖,要不然以今天这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性子,还不知道会惹多少事情,或者已经惹到什么大人物死掉也说不定。还好还好,今天遇上的那位姑娘不曾下杀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紫岩,今日遇见的那位姑娘身边可跟着一位白衣绿花纹衣服的丫头?”白瓷一边继续给紫岩倒酒,一边问道。他几乎可以肯定今天那位被红锦招惹的是云随风了,只是他还是要再确定一下。雪碧不论什么时候总是一身绣绿花纹的白衣,大约是应了她的名字吧!
紫岩拿起酒杯,略微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有。你认识?”紫岩抬头看向白瓷。
白瓷小口呡着酒,点点头,眉眼微挑。他当然认识,那可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会不认识。
“是谁?她日后可会报复?”紫岩一下子紧张起来。白瓷风流成性,认识个绝色佳人根本不在话下。只是,白瓷这小子非绝色都是看不上眼的,而江湖上绝色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气的性子。万一……那红锦该当如何?
白瓷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菜,绝妙的滋味让他眯了眯眼。
“她是谁,你日后自会知道。至于说报复,只要红锦不去招惹,她也不愿招惹麻烦。你且放心。”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瓷白的杯子靠在绯色的红唇上,色彩说不出的迷人魅惑。
听到白瓷的回答,紫岩并没有放心。红锦的性子,他还是熟悉的,倔强执拗,此番受挫,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日后碰上了,吃亏的定然还是红锦。
白瓷看着紫岩沉默中带着担忧的神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次出行,主子见识了一家挺不错的客栈,叫有间客栈。客栈的布置构思用具都颇具新意,你有活干了。哦,还有,路上见识了些新鲜的东西,也是条财路。”白瓷眯了眯他的桃花眼,继续喝酒吃菜。跟着云姑娘这些日子,虽然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是毕竟不比家里啊,家里的厨子做的东西就是好吃。真是久违的美味啊!
“白瓷,看好红锦。她的性子若是不改,迟早惹上大祸。”紫岩闷头喝酒,神色有些黯然。他又要忙碌起来了,忙碌起来的他就没有时间看护红锦,看护他从小放在心尖的人了。
白瓷点点头,说道:“当然。我不会让她受伤的。”语调平和,却带着暗暗的嘲讽。虽然他也清楚以紫岩的功夫对上云姑娘也就是个完败的下场,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紫岩他没有保护好红锦推卸责任的借口。
“七喜,可有探好宅院?”云随风靠在椅背上,享受着雪碧按摩服务,手里把玩着黑衣铁扇。她终于来到了海晏,她要在这里安家落户。哪怕日后走的再远,她也会回来的地方。她的母亲出生的地方,她的母亲生长的地方,她的母亲最美年华与父亲相遇的地方,她的母亲至死不忘的地方——江南海晏。
七喜一拱手回应道:“回主子话,已经调好了备选的宅院,就等主子决定。”说完,将一沓纸张送上。这是他和云笙一天所得。这一天里,他们走街串巷,打探消息,连口水都没喝,不可谓不尽心。
云随风随意的翻了翻,说道:“哪处的宅子最好?”
“回主子,城东那处最大,内里装饰最奢华精致;城西那处排第二,有些破落,多年未住人,需要翻修;城中那处地处繁华街巷,装修平凡但也不乏妙处;城南那处近水,也别有一番风情;至于剩下的,大约都入不了主子的眼。”七喜点出他认为最合适的四处,并将特点一一点出。
“就城西那处吧!压价,买地皮,咱们自己设计自己建。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了,总得合心意不是?”云随风很满意七喜的汇报,点点头,将城西那处宅子的资料抽出,仔细看了看,看到卖宅子的原因,她挑了挑眉。
“七喜,为何不言明城西那处多年未住人的缘由?”云随风将手里的纸张放到桌上,端起茶杯,小小呡了一口,有些凉了,皱了皱眉,便随手将茶杯放回去。
七喜笑笑道:“主子,不过是些谣传罢了。说是城西的宅子闹鬼,夜里总是有怪动静。”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主子翻脸,他家主子是谁?不信神佛,不信命的人。区区小鬼能奈何?
云随风点点头,有些了然。古代人嘛,总是这般敬鬼神而远之。至于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神,她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不是很确定了。若是有,为何从不得见,若是无,她又是怎么身死魂重生的。
“七喜,就选城西的宅子了。明日就去看看情况,主子我就把图纸划给你。晚了,去休息吧!雪碧也去吧!”云随风伸了个懒腰,待七喜和雪碧离去关好门之后,就拔下来头上的束发,一头墨发披散,合衣躺在了床上。
夜色如水,凉薄无情。
“娘亲,当年可也是这样的夜,让你贪恋了虚浮的温情,误了一生?”云随风睁眼看着顶帐,红唇微启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