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璇玑,他在所有人离去之后,才幡然醒悟,他心里一直爱着的其实是大佛寺里第一眼看见的女子——柳镜舒。
那个时候虞璇玑才想起师傅的忠告:“璇玑,永远都不要为自己卜卦。”
虞璇玑靠在梅树上,手里拿着的是柳镜舒遗留在此的玉梳,他后悔了。
“柳镜舒,我,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
梅树深处,是谁在叹息?
“终于要走了,真是太令人高兴了。”虞素蹦蹦跳跳的跟在云随风身侧,一脸兴奋。终于要离开这座无聊的佛寺了,哈哈!
云随风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黑衣一伸,阻挡了虞素欲跟着上马车的动作。“虞素,男女七岁不同席。”
虞素瘪瘪嘴退下来,打算去找慕容轩辕讨一匹马儿代步。只是,为什么那个和尚可以上随风的马车?
虞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喂,随风,那个和尚要上你的马车了,快把他赶下来了。”
只是,结果是不如人愿的。云随风亲自撑起了布帘,将智然迎进了马车。
虞素气的跳脚。
一身白衣的慕容轩辕嫉妒的看了马车一眼,拉过活泼的过分的虞素,将他交给了白瓷。
车队开始行驶,白瓷和虞素并行在前,云笙云钰驾车在后。慕容轩辕骑着白马跟在马车一侧。
马车里,云随风闲适的依靠在车壁之上,手里把玩着那串佛珠,有些无精打采。
这几天,她找遍了整个大佛寺,也没有发现虞璇玑的踪迹。也屡次问过虞素,每次虞素都是避而不答。虽然说父母辈的事情她不该牵扯,但是她就是想要见虞璇玑一面,告诉他柳镜舒每天都在想他。
智然端正的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手里数着珠串,口里念念有词。在大佛寺和方丈谈论佛法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只是,方丈最后送他的那句话让他不安。
“智然,往事已逝去,何必抓住不放?送你句话吧,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月下,魑魅魍魉这个院子更加显出了它的与众不同。冬日萧瑟,光秃秃的树枝上或稀疏或浓密的系着白绸,在夜风中摇曳,带着鬼魅的诱惑。
屋子早已经收拾干净,门前挂着两盏泛着蓝光的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鬼字。
屋子里面层层叠叠的挂着许多白沙,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动着白纱,游弋在空中。一块厚重的黑布挡住了房梁,整个屋子显得很是压抑,苦闷。
虞素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脚步虚浮的跟在云随风身后,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道:“随风,这个就是你和白瓷的老地方?也太,太,太……”
云随风腰间别着黑衣铁扇,怀里抱着之前慕容轩辕送来的花雕,手里提着食盒。食盒里放的是雪碧亲手做的下酒菜。
“这里不好吗?”云随风挑了挑眉。虞素的反应让她始料未及,却又觉得理应如此。虞素像个大男孩一样,时刻充满活力,每日里上蹿下跳,看起来也不懂忧愁的样子。
坦白讲,云随风还是挺喜欢虞素的。跟这样的人相处,可以完全的放松,随性而为,永远不用担心身边什么时候会漏出伤人的利剑。
“别哆嗦了,这里没有鬼。我们去屋顶上。”云随风将花雕塞进虞素的怀里,一个纵身就飞上了屋顶。
虞素仰头看看,茫然四顾,下意识抱紧了花雕酒坛。
“还不快上来?”
屋顶传来云随风的召唤,处于恐慌之中的虞素终于回神,飞身上了屋顶。
“唉?这个桌子是哪里来的?”虞素好奇的看着屋顶上立着的桌子,上面还放了四碟小菜。素白瓷的盘子,色彩清新的食物,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样子。
云随风抬头看了眼有些傻呆的虞素,笑言道:“我放上来的。这,就是老地方。”
虞素将酒放到桌上,在另一侧坐下来,伸了个懒腰。
“这就是老地方啊!真没劲!”
夜风清冷,酒香飘然。
虞素不胜酒力,已然喝红了脸。云随风抱着酒坛,扯了扯被酒水浸湿的衣襟,眯起了眼。
“虞璇玑在哪里?”声音渺远,不知从何而来。
虞素迷迷糊糊的茫然四顾,嘟囔道:“他,呵,谁知道呢!”
云随风深深的看了虞素一眼,举起酒坛,一顿猛灌。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抑郁也随之散去。
“随风,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喝酒?”虞素仰躺在屋顶上,不适的动了动身子。真的好咯啊!
云随风眯了眯眼,说道:“知道花雕为什么叫花雕吗?”
“相传,每当一个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他此生的父母便会埋一坛酒。若是男子,十八年后这坛酒就是状元红。若是女儿,十八年后就是一坛女儿红。在女子出嫁之时,庆贺之用。但是,若女孩未嫁便亡,那么酒就变作花雕。”
“在这里以白纱相邀,魑魅魍魉,百鬼夜行,以花雕作别。”
“夏侯清晴,一路走好。”
随着话音结束,云随风也放开了手里的酒坛。酒坛顺着屋顶的瓦片滑落,“哗啦”一声,碎落在魑魅魍魉院落之中。
响声将迷糊中的虞素惊醒,猛的坐起身来。虞素不满的叫嚷:“随风,我还没喝够,你怎么就把酒砸了?”
云随风掏出黑衣铁扇,起身,立在屋脊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虞素,嘴角微微勾起,开口道:“酒没有砸。只是在祭奠自己罢了。”
“啊哈?随风,不是只有死人才用祭奠的吗?”虞素摇晃着站起来,歪着脑袋问道。那副神情,煞是可爱。
“是啊!是在祭奠死人。”云随风看虞素摇晃的样子,生怕他摔下去,不忍的伸手扶住了他腰身。
虞素不习惯的动了动,蓦地整个人就靠在了云随风身上,还舒服的砸了咂嘴。
“可是随风是活人啊!而且是热乎的哟。”
云随风好笑的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虞素靠在自己肩上。
“我一年前过世的。可惜,天不忍,以玉石为骨,以冰雪为肌为我重塑了身躯,又将千年暖玉玉髓为心脏,唤起了生机。”云随风一下一下的扇着扇子,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