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心地善良,哪里知道人心的丑恶。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是这宅院深深,从来都是尔虞我诈虚情假意之地,就算今日公主愿意忍气吞声,哪知明日就没有更大的为难摆在面前?其实以公主的身份地位,哪是她们可以攀比,公主根本无需自贬身价委曲求全。更何况在公主的身后还有整个车池国,皇上一向最宠爱公主,绝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欧阳妈妈语重心长,她是看着公主一点点长大成人的,感情深厚就如同母女,而今又陪伴公主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国度,心中便一直有个信念就是要好好的保护她。
姚璧宛望着她,眼神中即有期盼又有困惑。她想起小时候,父皇总是将她抱在怀里,仅管朝堂上会有诸多不顺,却依旧对她和颜悦色。父皇陪她骑马狩猎、陪她吟诗作对、陪她看遍万里河山,却有一天心意一定,便将她送给一个遥远的陌生人,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她的母妃,拉着她的手不敢说一个留字,只是红肿的双眸藏不住未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的愁苦。
在离宫的那一天父皇叮嘱她:为了车池国,要做一个好媳妇。她哪里知道要怎么做个好媳妇,她连将来的路要怎么走都充满了疑问,面对一无所知的世界,她的心里止不住的生出惧意。
“不要害怕!”欧阳妈妈温柔地握着公主的手,眼神中溢满疼惜和爱怜,与往日的严肃大相径庭,“妈妈一定会永远的陪伴公主,不会让公主受一丝欺负。”
璧宛感动的落下泪来,娇美的小脸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璧宛离开了熟悉的皇宫,身边就只有妈妈了。”
欧阳妈妈却道:“不,公主。在您身边的还有侯爷,他才是从此以后能够真正呵护您的那个人。公主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留住他的心,为他生一个孩子,做他真正的妻子,那么就再没有人可以怠慢您了。”
她也想有他的孩子,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可是他的爱能有多久,她不是不知道他至今都没有子嗣。
欧阳妈妈看出了她的忧心,安慰道:“公主和侯爷都还年轻,只要多多相处,早晚是会有的。公主也看到了侯爷是有多疼爱您,夜夜的留宿在此,哪是其她人可以相提并论。”
是呀,侯爷似乎真的很爱惜她,处处的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可是她却为何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不安,难道太过殷切呵护反而会更加害怕失去?每次醒来,身旁之人早已离去,她时常忆不起昨夜都说了些什么,奇怪自己为什么忽然容易倦怠,一觉起来便是大天亮了。这些闺房之事她自然不好意思细说,唯有羞涩的垂下眼睑。
欧阳妈妈看她一副新婚小媳妇模样,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如今深蒙恩眷正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却也万万不能就此高枕无忧,不作提防。不是妈妈多嘴,和那些不成气候的侍妾相比,公主更应加倍留心的该是那居于侯府偏僻角落的楼姑娘。”
楼可心?!璧宛不是没有注意过此人,早就听闻了她与平安侯的传言,一门贤良之后的忠臣之女与当朝举足轻重的青年才俊,总是有着太多引人遐想之处。更不用说楼可心就多年住在平安侯府里,而殷陌栖则硬是让正室之位久久虚悬。然而楼可心明明已经到了待嫁之龄,平安侯却为何迟迟不向皇帝请求,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皇帝没有理由拒绝呀,璧宛的内心又不免感到迷惑。
“我看楼姑娘深居简出、低调非常,不像是有什么野心之人。更何况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即便是有什么小心思,又能做的了什么?”璧宛想只要收住侯爷的心,其他的也就不用忧虑了,那些个成天在侯爷身边打转的人,她才是要上心一二呢。
“如果真如公主所说,那自然再好不过,可是人心难料,公主也不要全然放松了戒备。只是也请公主放心,妈妈一定会擦亮眼睛为公主看清前方的道路。无论有任何阻碍,妈妈都会不惜一切为公主扫清,好让公主踏的安稳。”欧阳妈妈向公主表明了心意,她由衷的希望公主能一如当初的快乐……
另一边,韩氏正满心愤恨的领着一行人快步往金贵那走去。聪明如她,自然知道王金贵是特意派了沁竹来替她解围的,她也知道如若沁竹不来,吃亏的还是她们。一时感念金贵的恩情,又想起自己所受的屈辱,止不住的就落下泪来。在看见金贵后,终是无法自己的哭骂道:“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蓝氏和颜氏揪着帕子,也在一旁抽泣呜咽,三个人哭作一团再没了言语。
王金贵料她们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下来,于是命人奉了热茶又叫过当时在场的丫头来问清了原委。之后便清退了下人,却不说话,只等她们平复了情绪。
过了半晌,哭声渐无,那韩氏抽抽嗒嗒的说:“嬷嬷是没见着当时的景象,便是有千言万语也道不出万分之一的苦处。且不说那日在堂上,她是没有半点谦让的受了咱们的礼,说到底大家都是侯爷的侧室,她凭什么?!而今天,她不愿见咱们便罢,何苦叫个下人来挖苦?她是公主,身份是要尊贵些,但咱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打小的锦衣玉食不说,更从没遭过这份罪。可是这回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让咱们杵在大太阳底下,被个老妈子随意驱散!”韩氏说的急了,嘴角微微的发抖,盯着王金贵的眼睛里,不知是屈是怒。
王金贵长叹一声,无奈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她占尽恩宠,还偏偏的跑去理论。不是正好让人看清了你们的凄楚,白白的给人耻笑?”
“可是我们不去,还不是一样叫人讥笑胆小无能,到让个新来的欺在头上不敢吭声。”韩氏说的不错,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正是百般委屈诉不尽,点点滴滴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