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落顿住脚步，回头露齿一笑：“说来听听。”
木子衿看着她一脸小算计的表情，也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也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想要借机贪点小便宜罢了。想通之后，也不禁一阵莞尔。
可怜族长一把老骨头被她吓得不轻，谁知道她这一走，再次来的时候是不是下个百年，那时候上古之境是不是还存在。一听她这样问，也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万一能给的她看不上眼是不是还得走啊？突然也有点怀疑现在笑意盈盈的她是不是祖先所记载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圣女大人。
族长在前头领路，走出在石晶洞后接着往密林深处走去。愈往里走，古木愈见参差不齐，枝桠交错遮天蔽日，依稀能辨出脚下的路。
此时已是傍晚，只着单薄纱裙的苏小落不由得感到寒冷，手臂上开始泛起鸡皮疙瘩。无奈现在法力尽失，连从乾坤袋里拿出件衣服避寒都做不到，只能不停地揉搓手臂以取片刻暖意。木子衿与泡泡虽也被封禁了修为，可毕竟不是肉体凡胎，人间的冷与热对他们来讲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而族长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早习惯了这里的温度。
木子衿原本走在苏小落身侧，偶然瞥见她正对着手掌哈气，于是自然地问：“怎么了，冷吗？”
苏小落将手捂在脸上，抱怨道：“你们都不冷的吗？早知道就不要什么好处了，害我白白受冷。”
不期然感到一阵温暖，原来是木子衿将外衫脱下，披在了苏小落的身上。白天艳丽的红色在密林里只是泛着暗红，苏小落看了看只着里衣的木子衿，虽然还是一身红色，却褪去了白日里让人不敢直视太久的倨傲，变得更容易亲近。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衫，偏过头低声说：“谢了。”
少女的声音格外轻柔，拂在心间虽无涟漪也甚觉舒坦，木子衿终是忍不住勾起唇角，不被人察觉的笑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僵硬：“不必。”
泡泡觉得主人和木子衿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看见木子衿把衣衫脱给主人穿，自己之前早就想那么做可惜被苏小落用法力裁剪过的衣服整个都只有她手臂那么长。只得把这个邀功的机会白白让给了木子衿，听到主人还对他道谢，内心就愤愤不平，却也只能暗中哼哼两声作罢。
天色日渐晦暗，众人都没再说话，只剩脚下踩着枯枝偶尔发出的声音。路越来越看不见，之前只是堆积着枯枝，现在已经开始有藤蔓缠绕。接连被藤蔓上的倒刺划伤几次后，苏小落忍不住问还在继续走的族长：“喂，老头，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
族长拨开面前厚重的藤蔓，露出一面石壁，回头冲苏小落又是深深一鞠躬：“圣女大人，就是这里了。”
苏小落闻言走近一看，石壁上刻着各种图案，飞升的仙者，曼舞的仙女，还有腾空在云雾间的飞禽。而所有的图案，又全是围绕在最中间那个高台，高台上只有一把座椅，座椅雕刻得格外精致，尤其是椅背上那只蝴蝶的标志，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会飞将出来。
苏小落久久地盯着那只蝴蝶，心里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摸，当感受到只是石壁上的雕刻时又兀的回过神来。眼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她看向族长：“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您以前的居处，自从您消失之后，这里便被历任族长列为禁地阻止他人闯入冒犯。转眼千年过去，守护在这里的族人都相继离世，而这里也成为每任族长口口相传的秘密，守候您的归来。老朽今生有幸，得见你归来，便遵祖训，将您带至此处。”
“意思就是说，就算我不问，你也会带我来这里喽？”苏小落忽然发现自己自以为聪明其实还是被这老头给耍了，一时有些愤愤然。
“望圣女大人恕罪。”族长看苏小落心有不满，赶忙俯首请罪，“上古之境是您一手创造的，老朽不知圣女所要何物，也未有能拿出手的事物交予您。唯有此处，放着您的东西，故而只能物归原主。”
“好吧。”苏小落也懒得计较那么多，“那你总得告诉我应该怎么进去吧？”
“此处唯有圣女大人才能进入，祖上曾记载着，若是您回到这里而又丧失了记忆，便用你的血滴至石壁上的那只蝴蝶即可。”
“你是不是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圣女，所以才故意带我来这里说是要给我东西其实只是为了试探我？”苏小落一副别以为我笨的样子，指着族长的鼻子道，“要是里面真的有很重要的东西，你们怎么会让这里荒芜成这个样子。”
“老朽岂敢对您有所欺瞒！”就算之前真的有怀疑过现在也不能承认呀，族长连忙解释，“圣女大人有所不知，您曾在此处设有结界，除了最初被您任命的几代守护者，我辈其他族人根本就不能进入这里。直到百年前，此结界随着裂缝而崩塌。未免有族人不知轻重前来冒犯，便隐瞒了族人，故而也未派人前来打扫过。”
苏小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最烦听这些琐事了，早知道就不要问那么多好了。耽搁了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江湖真是一点也不好玩。
“拿刀来。”苏小落豪气地撩开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一边比划着一边冲族长喊。
“圣女大人，一滴就够了……”看见苏小落大有割腕洒血的阵仗，族长冷汗连连地提醒，怎么看起来小小的做点事那么豪迈。
“哦。”苏小落收起手臂，从头上拔下头钗，一头青丝立时散了下来。她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钗头太粗。眼睛瞥向木子衿的头顶，在他反应过来之后手上已拿到他的银钗，小巧精致，钗头尖锐。
木子衿无奈地拂开散在眼前的长发，看向同样一头散发的苏小落，哭笑不得。
苏小落用银钗扎向左手食指，血珠很快就冒了出来。她把自己的头钗扔给木子衿，很是郑重地说：“你一个男人用什么银钗，用这个木钗就好了，送你了，不用谢我。”
苏小落不用自己的头钗当然不是真的因为钗头太粗，而是木钗刺破手指还是需要一定能力的。然后顺便看上了木子衿头上那枚钗尾雕着竹叶的银钗，而已……
不待木子衿说话，她就把手指按向那只蝴蝶。血迹像是有意识般，慢慢渗透进蝴蝶身体里面，原本没有颜色的蝴蝶，渐渐变成了红白交替的模样。
苏小落将手指缩回，蝴蝶还在加深颜色，直至变成血一样的红。
然后，它开始扑腾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