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落到底还是没想明白为何堂堂神君会对这小小的蘑菇有所顾忌,不过接下来的比试中,她倒是没少利用他的这个弱点。
往往是眼见要被木子衿一掌劈落地面,几颗蘑菇扔过去,他不得不收招躲避,这其间的间隙,足以让她重新选好战斗方位。如此一来,两人的比试从最开始的不过须臾,直至现在能过个几十招上下。
“你可以出去了。”木子衿悠悠落在地面,对苏小落道。
苏小落收起手上的蘑菇,皱眉:“虽然现在能跟你斗上几个回合,可是还是不能打败你,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吧?”
“是我误导了你。”木子衿道,“所谓的胜过我,便是能制住我。你能发现蘑菇对我的克制作用并时时加以运用,便是胜了我。如此,也无须再比试下去。”
“你是在怪我胜之不武吗?”苏小落将乾坤袋扔在一旁,气鼓鼓道,“那我不用蘑菇对付你好了,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地比,堂堂正正地胜过你,可还行?”
木子衿摇头:“我不是说你胜之不武,而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已然胜过了我?”
苏小落不解:“什么意思?”
木子衿接着道:“意思便是,能压制对方,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都算是胜了。”
“是这样的吗?”苏小落反而更糊涂了,“胜了不就是打败吗?”
“真是一根筋的丫头。”木子衿忍不住拍了拍苏小落的头,“走吧。”
于是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带出了花海,苏小落还一直在到底有没有胜过木子衿这个问题上纠结。
“姐姐,你出来啦?”阿邑正在晾晒新挖的竹笋,偶然转头却看见苏小落两人自屋后走出,忙丢下手中活计,满脸欢喜地走过去。
“嗯。”看见阿邑喜气洋洋的表情,苏小落也忍不住跟着他一笑,“你在干嘛呢?”
阿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闲得无聊,就……就晒了些笋干。姐姐要不要尝一尝?”
“笋干?”苏小落对这个新物事表示好奇,“可以吃的啊?”
不怪她不知道,瑞映山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竹,所以就算是竹笋她也就在这里吃过,在江湖的时候,因为不知道,所以也从来没有在饭馆里点过。至于黎月为什么也没告诉她,是因为她压根就不怎么喜欢吃。
“当然可以啊。”一看苏小落感兴趣,阿邑赶紧跑回去,摘了一串拿到苏小落面前扬了扬,“这个晒得刚刚好,拿来炖肉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起炖肉,苏下落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正食了,待在花海之内,好像根本不能感觉到饥饿。不过阿邑这一提,她马上就有了馋意,就像是好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口水直在嘴里打转。
看苏小落一副馋相,阿邑禁不住笑道:“姐姐别急,泡泡知道姐姐今日会出来,所以早早就跑进山里为你抓猎物去了。他说你喜欢吃肥而不腻的兔肉,提着竹篓就去了,也没让我跟着。”
苏小落刚出来时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一见面就会黏在自己身边的小奶娃不见了,一听他是去给自己抓兔子,心中也是一阵感动,转而问阿邑:“他怎么知道我今日出来?”
阿邑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他今日跟我提起时我还笑他是太想念姐姐所以才故意安慰自己,为此他还生了我好半天的气呢。想必是跟着姐姐太久,有了默契吧。”说到最后,语气也不由得羡慕起来。
苏小落可不是这么想,想来泡泡对自己的行踪都有预感,可是自己并没有相同的感觉,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两人相处的问题上,是处于不怎么用心的那一方呢?如此一来,心中倒是有了许多愧疚。
阿邑将那些晒好的笋干又小心收好,放在小竹篓里,打算待会儿拿去溪边仔细洗洗,等着泡泡将兔子抓回来后就下锅炖。
山神打着呵欠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看见苏小落,露出一脸慈祥的笑意:“丫头,出来了?”
“嗯。”苏小落低低应声,对于山神,她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之前明明就很气愤他仗着自己的地盘来安排他们的事情,可是心中那股亲切感却怎么也无法抗拒。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她干脆装作他是刚认识陌生人,这样反而没那么纠结。
“主人~”人还没见着影儿,泡泡的声音就遥遥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浅白身影飞掠而至,泡泡小脸蛋红扑扑地,七彩的尾巴因为兴奋而翘得老高,掀起衣衫露出光洁的小屁屁来。他还犹不自知,高举着手里安安静静的兔子,咧嘴笑,“主人你看,这兔子好大呢!”
苏小落极其熟练地扯了扯泡泡头上的辫子,也跟着笑起来:“是啊,我家泡泡最厉害。”
猛然被自家主人这样充满宠溺意味的夸赞,使得泡泡整个人都飘然起来,将那只兔子捧着胸前只顾着傻乐,这样一来,原本还安分不已的兔子像是突然才受了惊一样,剧烈挣扎起来。泡泡正兴起,哪容它破坏心情,一掌劈下去,兔子立时垂下脑袋,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山神在一旁空抚着下巴,眼神颇有些哀怨:“你们这些孩子,在我这里破坏了多少花花草草,偷吃了我多少鸟兽虫鱼?”
泡泡撇嘴:“谁吃你的虫了?”
苏小落也接着说:“要是觉得心疼,那就放我们下山,不然小心你这里的活物都被我们给吃光光了。”
山神佯装叹息不已:“要上山的是你们,上来了又要下去的还是你们,你们可真是蛮不讲理。”
“在这耽搁了许久,也是时候下山去了。”木子衿自然是跟着苏小落的思维走的,“要是再待上些时日,不知你这山又得飘向哪个地界去了。”
山神一脸诧异地看着木子衿:“丫头这么快就能打得过你了?这才多少时间,是你退步了还是丫头果真是奇才?我还当你们只是暂时出来透透气呢。”
木子衿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我陪着她便是,她也无需天下无敌。”
山神不解:“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一直陪着她,十三重天的事情你不管了?”
木子衿避重就轻道:“要守护的东西太多哪能顾得过来,看好最重要的就好了。我不能接连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山神也唯有摇头轻叹一声。许多事情当真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而那些所谓的选择,也不可能两全。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还没无聊到个个都去干涉劝解一番。放下这边,他又转头问苏小落:“当真要下山去吗?”
“当然了。”苏小落回答得毫不犹豫。谁愿意待在这个地方啊,又没有什么好玩的,就算是阿邑做的东西还都挺好吃,但是长时间吃也会腻的吧。况且,她对这里的记忆,也就是修炼以及同自家徒弟无奈分别,所以说印象说不上有多好。
“既然如此。”山神道,“那我也不留你们了。神君说的也是,估计再耽搁你们一会儿,这巳渊山换了地界,你们倒还真不知今夕是何年,那我还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的前世今生吗?”苏小落还没忘记最开始山神对自己说的话,虽然这中间兜兜转转出了许多事情,不过苏小落可一直记着这件事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提出来。
“啊,这个啊。”山神看了看木子衿,顿了顿,道,“说来话长,你以后自会知晓。现下你们还是下山吧。”
“什么嘛,逗我玩吗?”苏小落不满,“还是你觉得我只是一介凡人,所以才故意这样秀优越感?”秀优越感一词还是从自家徒弟口中得知的,她觉得用在此处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不懂苏小落那句秀优越感的意思,不过还是大概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山神笑笑,道:“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之前我不知内情,幸而当时也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去慢慢解决。我就不再插手了。”
山神越是这样说,苏小落越是心中抑郁。只是她本就是个不容别人激起好奇心的性子,干脆哼哼两声,别过头去不再发言。反正这件事,连一向听话的泡泡都拒绝回答过,又不是很熟的山神不肯告诉自己也不是多严重的事。
“虽然不能告诉你这件事,不过我还是会告诉你吉光所在。”山神在对苏小落说话,眼神却是瞟向木子衿,“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吉光吗?”
木子衿面上一红,不自然地挪开目光看向别处。
再次听到吉光的名字,苏小落说不感兴趣当然是假的,她又转回头,不相信地看向山神:“你会告诉我?”
“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山神好笑道,“又不是我养的。”
苏小落等人忍不住一头黑线。
“你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世间除了我,还真没第二人知道吉光的下落。”山神自信满满道,“你来找我,没找错。”
山神此话一出,苏小落下意识地看向木子衿,后者给她一个略显宽慰的眼神,大抵是不用感谢的意思。苏小落撇撇嘴转过头,这人还真不能同他太客气。
山神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巴掌大小,上面不知用什么写上了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还隐约闪着光。山神道:“这接引符会带你们去往吉光所在之处,至于能不能说服它做你的坐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