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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寻医问药

周家父子回到家中,自然又是一番忙乱,听闻凌云楼有妖道闹事,小少爷更是和那妖道独处了两个时辰,阖府上下都前来问安。周夫人搂着周云,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了一遍,仍然不放心,拉住他探问不休,周云好说歹说才让其稍稍安心。幸亏他回家前已经将《归元诀》塞到了自己贴身的仆人手中,不然被周夫人搜出来可就不好解释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人,周云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已是月上枝头,星斗满天,喧闹了一天的周家府院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强忍内心激动兴奋之情,耐着性子任由丫鬟仆人伺候着洗漱宽衣,努力表现出一切如常的样子。他也想将这些人直接轰走,好取出师父传授的道书清静修习,但在今天却是不行。若是有一丝异常举动被精神高度紧张的下人发现,必然会报到父母那里,那可就不得安生了。

总算收拾完毕,周云穿着睡袍盘膝坐在床上,摸出压在枕头下的《归元诀》,轻轻翻开了第一页。不同于以往所见那些玄而又玄的道书,《归元诀》开篇即点出整个法决的要旨:进气开玄窍,归化养元真。精须从内守,气还向外生。周云点起精神,一字字细细研读,唯恐漏下些许真意。

这《归元诀》果然如青竹道人所说,正适合初入道门之人筑基所用,前面数章详细讲述介绍了清虚宗所修道法的第一个境界,也就是周云现在所处的境界——悬照境。

所谓悬照境,是指是以丹田、膻中、百会三处大穴为核心,接引天地灵气入体,于全身一百零八处穴道内洗炼真气。每当一个穴道洗炼成功,则内里真气呈漩涡状悬于其中,这就是所谓的通窍。每一个通窍的穴道内,其中真气如轮悬空,不但可以淬炼身体,去冗存精,更能由法决引导外放于体外,生成种种法术,悬照境由此得名。

按修道者先天体质和修炼法决的不同,转化灵气所得真气的威力和效用自然也不相同。清虚宗功法以五行为根基,因此门下弟子所炼真气一般都归五行之属。青竹道人的青霖真气乃是木系真气,周云得他之助而丹田通窍,体内所生的真气也为木系。虽属同源,但单只这一系真气就有万千分支,因此周云的真气到底有何妙用,还需经青竹验看之后方能得知。

寻常修道之人从第一次运功开始,到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身边的天地灵气,即产生气感,短的就需一个月的时间,资质不好则需数月甚至一年之久。再慢慢凝聚灵气入丹田,转化为自身真气,最后成功开辟丹田大穴,更是耗时甚久。周云得体内神妙的葫芦相助,直接吸收青竹道人的海量真气,于懵懂间就已通窍丹田,迈过了修道第一道门槛,可谓羡煞旁人。

以丹田为核心,另有三十五处穴道分布在腹股周围,全部通窍之后则完成悬照境初段。之后再聚真气由下而上洗炼膻中穴,即可进入悬照境中段。因为丹田乃是修道者成道之基,无论日后到了何种境界,丹田都是重中之重,在有了丹田做为根基之后,周云洗炼其余三十五处穴道就再无阻碍,只是水磨工夫而已。

虽说此前看过的道书不过徒有其名,但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无,至少周云对体内穴道经脉认得分明,一些略显晦涩的修道言语也能自行领悟。反复背诵了数遍《归元诀》中讲授的行功法门之后,他盘膝正坐,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正式开始行气运功。

原本周云也担心如自家师父所说般,由外人导入真气而一朝通窍丹田,因外人真气与自身穴道难以契合,会致使根基不稳。因此他依照归元诀上所载法门,尝试聚引天地间灵气入体之时,还凝神向丹田内视,却讶然发现其中的碧葫再次缓缓跳动起来。

因为周云是依靠青竹道人的真气而进悬照境,所以其丹田气海之中并没有立时形成真气漩涡,就如同房屋建成却无人居住一般。而随着葫芦的跳动,丝丝缕缕的白色灵气透体而入,绕葫芦旋转数周后直接被吸入其中,这小小的葫芦俨然起到了气漩的功效。

周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功法运行所带来的玄妙境界之中。仿佛是身体融入了天地般,他只觉得意识缓缓向上升腾,五感全无却仍能对周遭的事物了如指掌,仿佛身处鸿蒙却依然心神清明。接着他只觉得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波动自丹田传出,意识不由自主地向碧葫投去,一时间产生了葫芦即我,我即葫芦之感。

在这种状况下,吸收天地灵气如同呼吸般顺畅无比,意识融于葫芦的周云渐渐有了轻微的满胀感,他知道这是自身吸纳天地灵气已经到了一定浓度的征兆。原本按照《归元诀》所授,此时周云应该将灵气缓缓运转变化,转为自身真气。但所有灵气都被吸入了碧葫之中,却让他不知如何下手了。

就在他心神转动,心意中起了化灵气为真气这一念头之时,碧葫再次发出青色毫光,紧接着一丝青色真气沿着葫身上的枝蔓缓缓流出。虽然真气并非按《归元诀》上的法门转化而来,但从这股真气依然动静由心,他仍可如臂指使地操控其在体内流动。

师徒临别之时,青竹道人一再告诫周云筑好根基,不可贸然轻进。因此他没有立刻尝试引导真气流向其他穴道,而只让其在丹田中盘旋。渐渐地真气自动围绕碧葫在周围,以其为核心缓慢转动起来,周云只觉阵阵清凉之气从丹田中传出,扩散到全身各处,甚是舒爽。

周云运功浑然忘我,直到房门外传来轻声的呼唤,才恍然而醒。他睁开眼睛向外望去,已然日上三竿,天光大亮,自己竟在床上静坐了一夜。

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轻松舒适,丹田内的碧葫散发出阵阵青光,轻快地跳动着。围绕着葫体四周,更有一缕青色气旋缓缓游动,那是这一个晚上转化而来的真气。他原本以为丹田中的真气漩涡已被碧葫所取代,哪成想一夜间,转化而来的真气又有自成一漩涡的迹象。对于这种变化周云也很是不解,但碧葫送他转世重生,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所损害才对。想到此处,他打开门让久久等候的丫鬟仆人进来伺候洗漱一番,一身清爽的前往正堂,向父母问安。

到得正堂,父亲周维丰与母亲周张氏正在闲谈,想来谈话的内容还是昨天那些事。他们看到周云走进房中,只觉得儿子较往日里很是不同,不但精神勃发,面色红润,就连原本稍显瘦弱的身躯仿佛也挺拔了许多。周云当然知道这是练得玄功的缘故,但对父母却只能推说是夜间休息得好的缘故。又说了几句闲话,一家人上桌吃起早饭。

刚刚吃完放下碗筷,周云就想寻个借口开溜,不想周维丰已先他一步开口说道:“云儿,昨日那道人大闹了一场,必然让你受了惊吓。虽然你看起来并未受妖道所伤,但你母亲仍然放心不下,因此今日一大早就已经派人去丹霞院,寻那神医丹长青约诊。我周家还算略有薄面,丹神医已经答应为你把脉就诊,你现在就随母亲前去吧,莫让她多添忧愁。”

周云本来想回房继续钻研《归元诀》的,听到还要外出求诊,不由得直咧嘴。但看着严肃的父亲和一脸担忧的母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强自咽下,只得垂头丧气的辞别了父亲,跟着母亲乘车前往神医所在的丹霞院。

神医丹长青医术高绝,而且在武道一途上也已踏入先天之列,不止在定波城,就是整个乾元朝也是名声赫赫。相传只要吊得一口气在,到了他面前就没有救不回的人,曾经数次进京为皇帝诊病。他近些年已经不再亲自开诊,有求医问药的只让门下弟子应付。此等人物,也就是周家这等在当朝皇帝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豪门,才能请得动。

丹霞院位于定波城外十余里外的一处山坳之中,原本名为栖霞院,后因丹长青于此处行医名气日盛,因而改名丹霞。整座庭院依山而建,藏于清幽山水之间,修建得别致雅观,还未行至院前,阵阵药香已经扑鼻而来。

周家母子下了马车,报上名号后,由一个小药童的引领,穿过重重院落,在一处清净竹林之中见到了丹长青。神医不过五十余岁年纪,面白如玉,长眉细目,身穿一袭白袍,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端坐在石凳之上。

周云心中微微忐忑不安,自己只是刚刚踏上修道之途,习练《归元诀》也不过一晚,可以说一丝应对手段也无。丹田内的葫芦他倒并不担心,毕竟以自家师傅的神通,帮自己通窍都不能察觉到一丝踪迹,谅这神医更是无法发觉。但自己体内修炼的是真气,武者所修也叫做真气,也不知道这两者时间是否有所关联。这丹长青医术卓绝,加上自身又是先天高手,若是任由他把脉探查,只怕会所察觉。一旦他讲出自己身负功法之事,怕是要平白惹出好多事端。可已经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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