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多尔旁边一个带着厚厚镜片的女学生,花痴地主动和多尔攀谈起来:“看你神情挺疑惑的呢,这个伍连湖啊,是七年前奸杀百湖大学一个女学生的凶手,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兼校主任,太无耻下流了,但是大概因为是他有权有势,至今都没被归案,而且我们学校高层居然还一直维护他,让他继续在学校当着校主任,我们都觉得这是丢尽学校的脸,但学校竟然能丝毫不为所动,所以呢,这几年以来,都有同学一直在组织这样的活动,好给学校施压,想着哪怕法律不能惩治他,至少要驱逐他离开我们学校也好……”慷概激昂的女学生,嘴里说着愤世嫉俗的话,镜片后面的眼睛却盯着多尔闪闪发光。
“既然法律都没办法惩治他,表示没有证据确认他是凶手,同学们这么认定的原因是什么呢?”安然在旁边听到女学生这么给多尔说,不由得真心地发出自己的疑惑。
那女学生看她正紧靠着多尔,白了白眼说:“这事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凶手,只是时隔多年很难找到证据了。可不见得警方没证据、法律没办法的事情,就不是真的了。”
说完,撇了撇嘴巴,看了看多尔,没好气地走开了。
“咦,大概以为我跟她抬杠呢,我可是真心想跟她探讨来着。哼哼哼。”安然只好把自己收到的莫名白眼转赠给多尔,哼哼完也不理他,自顾自挤出了人群。
得到安然一个嗔怪的白眼,多尔觉得委屈无比,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喂喂喂,我很无辜。”多尔紧跟着出去,在后面快步跟上安然。
“我才无辜呢。”安然停住脚步,大眼睛眨巴看着多尔。
“我们都无辜,谁让咱们这么郎才女貌呢。”多尔笑着去搂她的肩头。
安然皱了皱鼻子:“只有郎才,没有女貌。”
“谁说的,你要是不是女貌,别人都不会给你白眼,她们那是在嫉妒你,这都不知道,真是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妄自菲薄了。”多尔觉得安然的自我否定简直不可理喻,在他心里,明明这就是一爱都来不及的宝贝儿仙女儿呢。
“遇到你的时候呗。”安然低头轻声说。
“什么?”不知道多尔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还是听见也听懂了故意这么大声逗弄她玩儿。
按照安然对他的了解,心想,八成是最后一种可能,我才不愿意再说一遍,让你得瑟呢。心里却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多尔,你才不会知道,自从遇见你,我就变得那么低微,才会觉得自己这里不够好那里太不足,只觉得一个闪失差池就配你不上。所以,多尔,你问我,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妄自菲薄?就是自从遇见你的时候呀,笨蛋。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打闹闹也各自思量着,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椰林小道里,安然继续调侃了下多尔尽是招来蜇人的蜜蜂,自己在他身边可真没安全感,经常被扑花而来的野蜜蜂蛰。
多尔知道安然在玩笑,笑着不作声。
两人又说起在广场遇到的事情,基于不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也就只是感叹下,任何时代,热血执着勇敢无畏的果然都是学生们。
沉默了一阵子,安然说:“多尔,那个事情也是七年前呢,按道理那个时候我也正是百湖的学生,是大四,要是我没失忆,说不准也还跟同学热烈讨论过这事情呢,我还认识那伍……伍连湖什么的也说不准。”
多尔还没说话,安然自顾自的又说:“真是难以言喻。你明明知道这个地方应该是你熟悉的,但就是熟悉不起来。这就是当时我生活的地方么,为什么我会看着这一切,这么陌生,为什么自己脑中还是对此一点痕迹也没有呢。”
多尔微微侧头看安然,神色有些古怪。
安然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喃喃着:“我怎么会这么彻底干净的失去这所有记忆呢,会不会一切都是个误会。”
多尔还是不言,像是要说什么,又像是要隐藏什么,欲言又止的表情因为思索而有些凝固。
安然看了看他,轻轻叹口气,只好说:“多尔,你这次来,其实是还有什么事吧。”
多尔侧头看她,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安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然,其实有件事......”
“多尔,难道你是来跟我分手的么,你要跟你的吴梦走了。”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好吧,我不贫了,你说。”
“安然,你失忆,是有人刻意安排,在你脑部动了手术。”
……
安然深呼吸了一次,又深呼吸了一次,再深呼吸了一次。
黑眼珠子盯着多尔:“你怎么知道。”
“那晚,我跟你讲了我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之后,我就想,是该我陪你一起面对真相的时候了,所以那段时间,我没联系你,是一直在深入调查你七年前在MUT医院的情况。那是一个关键点。”
“所以?”安然咬了咬嘴唇。
多尔握住她颤抖肩,说:“你知道,既然你在慕尼黑的一切都是被安排的,你的遗产是伪造的,你的家庭是伪造的,那么你因车祸住进医院这个情况也值得怀疑。你知道,姐姐是MUT的副院长,她帮我查到了一般医生根本无法看到的,一份隐藏病历。”
多尔顿了顿,看着她:“上面明确显示,你被动过脑神经手术,姐姐说,这个手术是摘除人记忆的。”
安然咬得嘴唇发白,眼神里有着愤怒,声音却很轻:“也是那个叫卢必的做的么。”
多尔摇摇头:“虽然我吃醋,虽然你在MUT所有费用也是出自他,但是我无法断定这个安排是出自他。病历上没有签名。谁同意的,谁做的手术,都不得而知。一向信誉为本、治医严谨的MUT竟然会发生没有家属和医生签名就做手术的事,而且是个这么重大的手术,姐姐都完全没料到。虽然七年前她还没到MUT医院,但是作为现在的副院长,这件事传出去,无疑将直接影响MUT的声誉,更加上因为关系到你,她正在全力暗中调查。”
安然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多尔在说什么。
她只咬着嘴唇,一字一句从唇缝间艰难的吐出来:“多尔,他究竟是谁,他有什么权利这样操纵践踏我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