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已经查清楚了,是前天晚上八点三十六分钟的航班,因为前天台风海燕的影响,飞机无法准点降落,在天上盘旋了一个小时十七分,所以抵达机场的准确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三分。出了机场,她直接入驻了晶爵酒店,中途没有去任何地方。”
一间简洁大气又极致纯白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白衬衣搭配及膝黑短裙职业装的年轻女子,双手捧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对着文件夹里一张A4大小的记录纸,站在一张宽阔低调的乌木书桌前,吐词特别清晰、语速却稍快地汇报着。
完毕后,她长长睫毛下乌溜溜的大黑眼睛微微一抬,看着面前那坐在办公桌后转椅上的人,等待他发话。
“知道了,你出去吧。”声音低沉,却带着足够的磁性。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她都有些忐忑,但另一方面又觉得特别性感。
“好的。”难得他今天没挑剔、没批评、没吼人,女子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间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放松。
“这次挺仔细的。”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然一说。
他居然开口表扬了!不仅没挑剔毛病,居然还夸奖!虽然这个夸奖看上去都冷冰冰,简直就是冰窖里微弱一根火苗,但也算是万年难遇了!
年轻女子眼神里透露着仿佛中头奖的意外之喜,心里的飞扬愉悦快要全部绽放到脸上来。
“谢谢部长,我会更加努力。”她窃喜着轻轻转身离去,正走到门口,听见他在身后问到:“笑笑,昨天我在电视上发布的讲话,外界有什么反应?”
闻此,这位叫笑笑的女子急忙转身,喜形于色的脸上却有了瞬间的阴霾,她迟疑地说:“部长,外界反应依然如同前几次一样,比较激烈,认为……”
她顿了顿,抬起眼睛看了看部长,有点不敢说下去的样子。
他埋头在文件中,头也不抬,只简单到:“说。”
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力。
笑笑只得继续汇报:“他们认为法政部实在没用,说谁都知道那个人是凶手,为什么就找不到证据定罪。觉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这么一个罪大恶极,强*奸自己学生还杀人的坏人,完全就是学术界的悲哀……”
笑笑似乎说得止不住的义愤填膺起来,被那部长抬头一眼看过来,打了一寒颤,立即发觉自己好像立场没站对,慌忙补充:“这些,这些,都是我在网上收集的原话。转告给你。不过,他们也只是发泄一下罢了,部长,你上任七年,一直都没放弃这个案子,你已经尽力……”
“你怎么知道我尽力?”冷冽的声音再次打断她。
真难伺候啊,笑笑不敢再说话,原来是刚刚高兴得太早哟。
“出去吧。”他重新低下头。
真是一个冰火两重天的办公室啊,笑笑暗自吐了吐舌头,像是重新获得死罪赦免权,轻忽忽又极其快速地飘出了这个残酷飘雪的办公室。
洁白的装潢,几乎纤尘不染,纯粹无瑕,只那乌木办公桌突兀又另类地存在着。这样的奇妙空间里,那个坐在办公桌后,气质冷冽的人,虽然依旧埋头在文件中,却似乎心有所猜地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笑笑出去半个小时之后,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只见他薄薄的嘴角向上一扬,面无表情:“好。晚上八点,而已酒吧。”
挂了电话,黑曜石般神秘莫测的眼神,落在办公桌上一个相框上。
相框里的那张照片很美,照片的背景是海边,黄昏,有夕阳的余晖,有白花花的浪头,前景里是一对三十岁左右夫妇模样的男女,他们一只手互相搂着腰,一只手搭在各自身前的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女孩肩头上。男人看上去挺拔俊朗,身边的女人很漂亮,浅浅的笑着,但是眼神有些游离,小男孩和小女孩大概都是四、五岁的样子,手牵着手,张着嘴大笑着,两个脸上都还有沙子。
看上去是美满幸福的一家四口,他看它的眼神却带着难以理解的悲伤,当然,只是转瞬即逝,这个男人随即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这边,安然挂了电话,心里瞬间聚焦了各种情绪,一时间拿着手机失神起来。
多尔喊她:“安然?”
她这才收起手机,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多尔,却没说一句话。
多尔皱了皱眉头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安然摇了摇头,看见男神皱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吻多尔的下巴:“放心。我带上防狼喷雾。”
说完自己朝多尔眨着眼睛乐了乐。
多尔却没有笑,淡然说:“我不是担心他是狼。”
安然笑:“那担心我是狼,把他吃了,或者和他两败俱伤?”
“不,害怕他是狼,你也是狼,然后你们相爱了。”多尔翘了翘嘴角。
安然更是乐起来。
额,她其实才发觉自己很喜欢多尔吃醋的样子,这个时候,他难得地,不是她的完美男神,而是她那吃醋的平凡小男生。
一直以来,多尔优雅,多尔自若,多尔淡定,多尔万无一失,多尔事事周全,多尔温柔包容。
安然时常会觉得天底下,这样完美的多尔,独一无二的温润公子,自己不知好歹的拥有了,会不会被上天惩罚。
所以她甚至私心希望多尔能有不完美,能有瑕疵,能有缺点,她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爱他,不那么担心被雷劈,不那么担心,额,过去的报应砸向他俩的未来。
可不是嘛,这样的多尔去哪里找呢。
明明自己心里害怕她去见失忆前的男友,却依然为她打探到卢必的电话,为她拨出号码,递给她手机,鼓励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出话来。
安然知道多尔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想过于打扰自己去寻找,只是在身边陪着,为她做想要的事,却从不多问什么。
“多尔,他约了在一个叫而已的酒吧见。不是把你排除在外,而是,那样的见面,我不想把你过多牵扯进来。”安然说出了地址,其实是故意说给多尔听,她不忍心他的煎熬,想着不动声色告诉他地址,如果实在忍不住担心就可以跟踪她而去的。
多尔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安然刻意强调“而已酒吧”的心思。
他笑笑:“安然,谢谢你,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也要知道,无论何时,你去到哪里,虽然我会担心,但是不会束缚你,我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这个只有自己能看见他小吃醋、小不安、小瑕疵,却始终坚定的男神啊,真是稀世珍宝。
安然把头往他怀里钻,紧紧的黏住他,生怕自己被什么强行拉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