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地处大臻国土中部偏西,是连接凉州,益州等四大州的交通要地,气候四季分明,山清水秀,地产丰盛,人丁兴旺,大小城镇皆是一派繁荣。
其中以华城,锦宫城最为繁盛有名气。
蒋卓恩一行人扮作药商队,目的地便是华城。
看着近在眼前的华城城门,蒋卓恩松了一口气,放下了车窗帘。这几日坐马车赶路,差点没把她给颠散了架。抬眼看了看黎晰鸿,正安安稳稳的靠坐在车壁上看着手中书卷。
蒋卓恩努力绷直了身子坐好,心里赞道,不愧是练过的,这一路紧赶慢赶,黎晰鸿还能安安稳稳的看书,手都不带抖一下的。
黎晰鸿眼角余光捕捉到蒋卓恩的小动作,心下暗笑,此次为了行事方便,他二人扮作父子,同乘马车,赶路的这几天,蒋卓恩的不适他自是看得出来,却因怕影响行程,硬是忍了下来,路上停歇时还主动和白术负责了这一行人的伙食,处处仔细周到,活像个小大人似的,生怕自己会拖累大家,实是谨慎小心过了头。
但若总这么绷着倒未必是好事。
黎晰鸿想到这里便收了手中书卷,低声对蒋卓恩道,“阿卓,这一路你做得不错。”见蒋卓恩闻言身子明显放松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只我们这可是商队,你这行事在路上还行,进了城可不要再如此紧张了,这不是在军营里,你我现下可是......咳......父子,尽可以拿出小东家的做派出来。”
蒋卓恩听到那一声父子,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黎校尉教训的是,我......我只是太紧张了,怕自己出了差错连累大家,我会改正的。”如果不是假作你儿子,我才不会这么不自在,让我继续做小厮多好。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徐言的声音,“大东家,前头便是来福客栈。”
黎晰鸿遂停了和蒋卓恩的谈话,低声应了,示意徐言照计划行事。
来福客栈是华城最大最有名的客栈,料理好,客房简洁舒适,因雍州商业发达,往来商队多且频,客栈还设了适合商队多人住宿的院子。
这次近身跟在黎晰鸿身边的人,倒都是蒋卓恩熟识的面孔,除了扮作大掌柜的徐言外,李祥,马向文,白术扮作了小厮,另有十几人是押送箱笼的,这十几人却不是凉州营兵,也不知是何人物。
李祥领着马向文,白术先行进城打点,确认无异常后,便等在院子门口迎黎晰鸿等人。
蒋卓恩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客栈名字,心想李大夫身边那位来福的名字该不是从这儿来的吧。
一行人跟着殷情伺候的店小二入了院子,徐言见李祥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心知此处无异便打赏了店小二,让其下去准备饭菜热水。
“大东家,方才拉箱笼和马车下去时,小的向领路的小二打听了一下,这店内最近几日都没有超过十人的商队包过院子。”马向文进了正屋,行了礼说道。
黎晰鸿眉头微蹙,当初和皇上约定好在这来福客栈碰头,怎的如今却似不在?抬头和徐言对视一眼,轻轻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安置,稍后吃了午饭再说。”独留了徐言下来。
蒋卓恩跟着其他人一道退出正屋,见李祥和马向文已分头去安置人事,便拉了白术说话,“白术哥,你可交代了李大哥和向文哥?”
白术心知蒋卓恩说的是那些秘药,见院内无外人,便拍了拍蒋卓恩的肩,“小东家放心,小的都交代清楚了。进了城可别再叫我白术哥了,小心点。”见蒋卓恩皱着鼻子应了,才笑道,“咱在这华城只停留一两日,汇合了那赵大人便要入裕关山,可不能在这儿出了差错。”
依方才马向文所言,还不知道那赵大人现下在哪儿呢。只也轮不到蒋卓恩来操心,隧道,“那你忙去吧。”
待用过午饭,徐言带了马向文和白术去城内各大药铺购买药材,李祥留在院子内待命,刚为黎晰鸿续上茶水,就见蒋卓恩从旁边厢房走出来。
吃过午饭大家都被派了任务出门,唯有她这位小东家无事可做,本想在房内看书打发时间,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听到外间响动才醒了过来,见厅内黎晰鸿和李祥齐齐看了过来,微微有些脸红,“我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没什么事吧。”说罢心虚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小小的脸蛋上还有书页压出的红横,一双杏眼泛着薄薄雾气,摸着椅子坐下后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黎晰鸿见她这幅强打精神的样子,不觉莞尔,“你若累了再睡会儿无妨,现下也无事,养好了精神才好行动。”
李祥原本担心黎校尉责怪阿卓,见状竟是毫无怪责,言语间倒是不乏亲近爱护,心下有些吃惊。他这几日跟在校尉身边,已知校尉虽寡言少语,为人严肃沉稳,却待人亲和极好相处,却也没见他和谁如此和颜悦色,言语间满是关怀之情,即使对着亲卫队的徐言大哥也多是公事做派。
再看蒋卓恩端了茶水,一双圆圆杏眼弯成了月牙,透过茶水的热气对着黎晰鸿不好意思的笑,一副做错了事急着讨好人的乖巧可爱模样,又想到平日里蒋卓恩的古灵精怪,便也释然了--莫说他和马向文几人,就是老张头在他们几个人中也最是疼爱蒋卓恩,只愿能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不要受一点苦才好。
蒋卓恩灌了一杯热茶,使劲揉了揉眼睛才觉得清醒了过来,“黎校尉,等徐言大哥他们将药材收好了咱们可就要入山?”他们的计划便是入了华城,收好了药材,汇合了赵大人一行,便要入裕关山采些稀有药材,随再转回华城,后事如何她却不知道。
黎晰鸿闻言敛了神色,“恐怕赵大人那里不顺利,徐言收药时会借机探探情况,待他回来才好做安排。”又扫了蒋卓恩和李祥一眼,“出外做事切忌急躁,也莫过于担心,李祥也下去歇着吧,这里用不着伺候了。”
李祥想着下去再四处走走逛逛,看看能否打听到些有用的信息,便依言退了出去。
见黎晰鸿拿起书册又看了起来,蒋卓恩也不好打扰,只坐在一旁帮着斟茶倒水。
黎晰鸿做了寻常商户老爷的打扮,脸上还粘了小胡子,却不显怪异,反倒更添沉稳气度,因着不苟言笑,倒确实像个城府极深的商场老手,此时拿了本在看倒颇有些不协调。
长而密的睫毛半掩了鹰目,遮去了其间戾气和精光。
蒋卓恩想到就是这样一双气势迫人的眼,偶尔笑起来时却让黎晰鸿那硬朗面目染上了孩子气,令她眼珠子转都转不开,神色便有些恍惚起来。
黎晰鸿抬手取茶时,见到蒋卓恩盯着他神思恍惚,心下有些异样,正待开口询问,门外就传来徐言的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