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中,赵子言一家才带着随身几包行李动身出发。
二狗尚不知发生何事,只知道能进城玩,窝在赵氏怀里兴奋得问东问西。
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宅院,赵子言缓缓关上了大门,赵氏和蒋卓恩透过门缝,视野渐渐变窄直至耳边传来落锁的咔嚓声响。
行走在已经鲜有人声的桃花村大道上,心里难免又浮上离别愁绪,快出村口的时候,三人都不约而同顿了脚步,回首看这生活了三年多的家,赵氏忍不住红了眼眶,蒋卓恩随只待了小半年,此时也是眼角发酸,只有二狗不谙世事,清脆的童语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突兀空旷。
临近午时,一行人方入了姜西城,赵子言寻到昨日托付马车的客栈,先前暂住此处的村民已经离开,将马车之事嘱咐了店小二,赵子言便跟着店小二先去后头将行李放上马车。
赵氏带着二狗和蒋卓恩先去客房安顿,打赏了小二让其送热水上来洗漱,赵氏便取了点心出来,招呼两个孩子先吃些东西垫肚子。
蒋卓恩已是照顾惯了二狗,倒了白开水将糕点弄成米糊,一勺勺喂着二狗,二狗吞咽的空隙,指着蒋卓恩迷惑道,“阿姐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蒋卓恩今日穿的一身男装,是赵氏用赵子言的旧衣改小的,她平日做男装打扮时也总是这身,此时二狗指了出来,蒋卓恩抬手摸了摸脸,心下感叹,小孩子真是敏感,身边人一些细微的变化立时便察觉到了,她今日除了扮作男装,又往手脸上抹了新制的蜡黄膏。
赵氏闻言摸了摸二狗的脑袋,将他抱入怀中,接过蒋卓恩手中的勺子亲自喂了起来,二狗马上便被调转了吸引力,赵氏这才问道,“阿卓,你可想好了,真要孤身一人留在这里?”早上赵子言已经将蒋卓恩的决定告知了她。
“嗯,我还有些事要办,等这边事情了了,我再去景宏城寻你们。”蒋卓恩有些犹豫,“嫂子,其实,其实我......”
赵氏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笑容温和,“阿卓,你有情由不便告知的话便不要说。我和你赵大哥......也有自己的情由。我们相处的时日虽短,只我和你赵大哥既认了你这个义妹便是真心待你。只希望你好,你想去做什么尽管去做,无论如何,你总还能去景宏城寻我们,我和你赵大哥等着你。”
蒋卓恩闻言心下动容,眼圈已是红了,喃喃喊了一声,“嫂子......”其实她只和赵子言说了要留在姜西城一段时间,只说是上次进城好似看到熟人,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上,并未告知真实打算,赵子言夫妇却对她无条件信任,让她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只是你还这么小,嫂子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你赵大哥却说你人小鬼大着呢,尽管安心便是。”想到赵子言说道蒋卓恩时,脸上又是赞赏又是感叹,赵氏不由笑道,“本还觉得认你做义妹着实差了年岁,现在看来,你赵大哥倒将你当作忘年交了。”
蒋卓恩闻言破涕为笑,“赵大哥是想着有人陪他切磋武艺和医术呢。嫂子放心,我会小心行事,姜西城月底迁空前便会离开,你别担心。”
赵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二狗已是囔囔开了,“我长大也要习武的,还要跟阿姐学医术的。”
客房内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因二狗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出山,用过午饭便囔囔着要去街上玩,现在姜西城内情势安稳,赵子言便同意了,蒋卓恩借口要午睡,赵子言知她昨日熬了夜便也没有多问,蒋卓恩送了一家三口出了客栈便回了房。
蒋卓恩回了自己的客房,坐在桌边边喝茶边细想了一番,她行李少不过几件衣物,都让赵子言放到马车上一起带走了,昨夜赶制的药丸药粉都藏在了身上,今日告知赵子言要留下几日的决定后,赵子言便给她一些银两做日常花用,这件客房已是预付了到月底的房钱,明日他们走后,蒋卓恩仍旧住在这里。
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山内往桃花村的路线,确认无误后蒋卓恩才轻轻出了口气,万事俱备,等赵家走后,她只要能顺利混入驻守姜西城的宁王军里,再见机行事便可。
蒋卓恩起身站到窗边,探出身子看向外边街道,姜西城也已空了大半,今日入城,街上走动的士兵比往常多了不少,城门处也总有骑着马的兵士来回奔走,想来驻兵入城之日不远了。
再往旁边饭肆酒楼看去,门口稀稀拉拉散布着几个无家可归的懒汉乞丐,也不知他们要何去何从。
春风还带着凉意,蒋卓恩又看了片刻便关上了窗,昨晚熬夜也确实累了,便和衣躺上了床休息。
直到晚饭时间,赵子言才带着妻儿回了客栈,蒋卓恩已经醒了,听见隔壁响动便去敲了门,二狗见蒋卓恩进来,急急便迈着小短腿扑了过去,晃着手里的糖葫芦说道,“阿姐阿姐,二狗给你带了好吃的。”
这糖葫芦还真是穿越古代必出现小吃啊,蒋卓恩心里吐槽了一下,低头咬了一口,又去亲二狗的脸蛋,“二狗真乖。”惹得二狗咯咯直笑。
赵氏已是沏了茶喊蒋卓恩一道坐下,嘴里没好气道,“这皮孩子见了什么都要买,这才出去多会儿,又多了一大包行李。”
蒋卓恩顺着赵氏的手指看去,见床上摊着一对零散物件,多是些孩童的玩具和零食,便逗二狗,“二狗得了好多东西啊,分给阿姐一半可好?”
见二狗闻言脸上先是露出了不舍,后又露出了争扎的表情,三个大人都笑了起来,见二狗挣脱了蒋卓恩的怀抱,爬上床认真挑了起来,蒋卓恩又好笑又感动,赶紧说道,“阿姐逗你呢,二狗只管收着,阿姐想玩了找二狗借来便是。”
二狗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郑重承诺道,“好,阿姐要玩我一定给你。”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蒋卓恩笑得不停。
门外传来叩门声,却是小二送了饭菜上来,众人才停了笑闹,坐下用饭。
饭后要了热水,赵氏便带着二狗去洗漱。
蒋卓恩正想回房安置,赵子言却示意她坐下说话。
倒了一杯茶递到蒋卓恩面前,赵子言才从怀中摸出了一件物什,推到了蒋卓恩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