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轻笑一声,也不叫疏锦起来,缓缓走到几丈外的亭中坐下,又命人奉了茶,一边饮茶一边不时用眼神瞟向疏锦,唇角带着痛快。
跪了大约有大半个时辰,疏锦身上的水已经尽数被吸入衣服里,并不再往外滴水。
但是如此冷冽的天气,湿湿的衣服变得厚重,黏在疏锦的皮肤上,长跪的双膝也早已经冻得麻木。
她垂下头,眼神盯着前方,不时会颤抖一下。
神识已经浑浑噩噩。
已到正午时分,顾皇后准备回宫用膳,走到疏锦身前,俯视她道:“看太子妃的神态似乎不够清醒,再提一桶水来。”
闻言宫人又提了一桶水哗啦一声倒在她身上。
疏锦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她眼神直视顾皇后,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母后!”
顾皇后抬眼看去,太子疾步而来,神色有如野兽,眼神凌厉的凝成实质,几乎可以杀人。
一路行来,宫女太监纷纷跪倒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尤其那名拎着水桶的太监几乎是瘫倒在地上的,太子威仪恐怖的眼神差点让他的血液冻结。
“太子,你听母后说……”顾皇后脸色有些不自然,忙解释着上前。
太子避开她,伸手去扶疏锦,瞳孔倒映出她的狼狈,目光变得更加愤怒。
疏锦微微扯开一点笑意,将手放到太子手中。
冰冷的手让他一惊。
“怎么冷成了这样?”
“天气冷。”疏锦淡淡地回了一句,刚站起来一半,却因为跪太久双腿麻木了,轰然摔倒下去。
太子抿了抿唇,弯腰打横抱起她,一言不发往回走,经过那名太监时,一脚将他踹进湖里。
“啊!”
太监呛了几口水,被水冻得发抖,哭喊着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奴才知罪了!太子殿下饶命!”
跪着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一阵冷汗和恐慌。
太子抱着疏锦头也不回的甩了一句话:“不到两个时辰,谁也不准让他上来!”
顾皇后脸色发白,站在此处久久无语。
而太子走了一段路,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反抗?”
“嗯?”
“为什么不反抗?你是修者,他们打不过你的,为什么任他们欺负?”
疏锦眼神看着太子冷硬的侧脸轮廓,幽幽地说:“她是你母后,我若是反抗,你会很难做吧。”
太子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沉默了几瞬,忽然道:“这样的情况,我不会怪你的。”
疏锦瞬间笑了起来。
压过满庭芳华。
太子将她抱回东宫,吩咐人替她梳洗沐浴后,又看着她喝完姜汤才让她休息,转身去处理政务。
没过多久,顾杳止和李观渡也来了寝殿,见到疏锦安然无恙地躺在榻上休息,不由松了口气。
“听说这是皇后娘娘弄得?”顾杳止皱眉看向李观渡,眼神中的情绪难以言明。
她很难接受想象中温柔和善的娘亲竟然是这样的恶毒狠辣。
李观渡安慰她道:“也许其中有误会吧,一切等见到皇后娘娘再说。我们回去吧,让魏姑娘休息一会。”
其实他又何尝不觉得皇后的手段太凶残。
“好。”说着,两人回了客房。
天气越发冷下来,正是暖春来临前最冰寒的时节。
自那日的事发生后,太子直接派了暗卫保护疏锦,但凡是皇后有请,一律不去,只等他来处理。
而前朝也开始将哪位皇嗣登基的事提上日程,吵得热火朝天,一片混乱。
桂宫。
顾皇后侧头问姜姑姑:“最近九皇子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九皇子最近表面上都安分的很,除了上朝的时候与大臣议论,下了朝未见什么异动。但是暗地里似乎在民间招兵买马,组建军队。”姜姑姑凑的近些接着道:“看样子似乎有意与太子一较高下。”
“他也配!”顾皇后轻蔑的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东宫的那位呢?”
“这……有太子暗卫保护,拿她没办法。”
顾皇后气得将桌上茶果全部拂到地上,怒道:“也不知这妖女对太子使了什么迷魂招,竟让太子对她宝贝至此!越是这样本宫越容不得她。”
“娘娘莫恼,奴婢倒有一计可让那位东宫妃自己送上门来。”
顾皇后颇有兴趣的看向她,问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东宫里住着那日太子妃亲自去接进宫来的客人,一男一女,大约十七八九的模样,似乎是跟她关系十分亲密。倒不如派人虏了他们来,取两人的贴身之物送去,让太子妃独身前来,拿两人的性命做赌注,相信她定会乖乖就范。”姜姑姑说话时的神态若让疏锦看到,定然会觉得,这不就是大明湖畔的容嬷嬷么。
顾皇后终于笑了起来,眼角狠厉:“这次本宫定要将她除之后快!这南唐皇家,可不能允许她那样蛊惑帝王的存在。”
“娘娘所言甚是。奴婢这就差人去办。”姜姑姑说着就行礼往外走,顾皇后不放心的追了一句:“派伶俐的高手去,别留下什么把柄。”
“是,奴婢省得。”
入夜。
顾杳止起身去将窗户关上,抱怨道:“今晚的风怎么这样大……”
身后李观渡却猛地上前拥过她转了开去,只见尚未来得及关好的窗户被人打开,数名黑衣人一拥而入。
李观渡严阵以待,将顾杳止护在身后,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东宫!”
那黑衣人中为首的桀桀地笑起来,声音带着沙哑,听着十分怪异:“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哪怕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因为……附近的守卫都被迷晕了。”
李观渡和顾杳止的脸色都开始难看起来。
说完他们便也不多废话,一齐上前围攻两人,李观渡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就左支右拙,随后两人都被黑衣人迷晕了带走,并未惊动什么人。
而天上月色依旧如刚才一般明亮,院中梅花开得格外轻灵傲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分外雅致。
只是夜风刮得比刚才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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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二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