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随口说了一句:“放那儿吧,等下吃。”
婳伞见太子又低头看地图,便放下饭食,劝道:“虽然太子殿下心系战事,但……”
太子打断她的话,将手放到唇边道:“嘘。别吵到她睡觉。本宫自会吃的,你出去吧。”
婳伞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魏疏锦,无声冷笑着退下。
婳伞刚一退出去,疏锦便睁开了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太子。
太子抬头打趣道:“不装睡了?”
“我装睡自然是有个挺深沉的缘由。”疏锦点点头,煞有介事,太子放下地图走到榻边,笑道:“好吧,我洗耳恭听。”
“……那你先去把耳朵洗了再过来吧。”
“我就那么一说。”
疏锦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可是我当真了。”
翌日。
巳时许。
晋军又与南唐开战了,打得好不惨烈。这次太子都只是坐在后方看着他们打,晋军也一样被打得落花流水。
疏锦对于他们这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下的精神十分崇敬,也十分赞赏他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风格。
正谈笑风生呢,忽然晋军右先锋盔甲上的护心镜正中央点缀的那样饰物让疏锦愣了一瞬。
“哗。”
疏锦猛地站起身,抢过边上站立的士兵手中的长弓和箭筒,翻身上马就冲进战场。她速度极快的拉弓射箭,多亏得陈烈教过她,现在只需将灵力灌输在箭上使它杀伤力更大便可,倒是省了用以瞄准的灵力消耗。
她可没蠢到当着三四十万大军使用灵力的地步。
太子脸色惊变,也站起身来,不知她突然冲进战场做什么,刀剑无眼,这混乱中伤了她怎么办。
当然,这时候太子可顾不得疏锦是不是功夫比他还厉害了。
他也上马,提了长缨,策马追赶疏锦。
听到后面的马蹄声,疏锦回头一看,见是太子,便奇怪地问:“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我倒想问问你——这么乱,你上战场做什么?”太子皱着眉头,正身猛地将长缨往疏锦身后一送,一名敌军随之倒下,血色溅上疏锦的长发,妖艳万分。
疏锦一边开弓射杀晋军,一边回道:“太子殿下有没有看到晋军右先锋甲胄护心镜上的装饰?”
太子反身又刺死一名敌军,抽空看向不远处的那匹宝马背上战矛凶狠的右先锋,目光掠过护心镜的时候猛地一凝:“是你要找的那种东西!”
“正是,所以我要……”
不等她说完,太子便一夹马腹直入敌军深处,“我替你去拿,你回去等着。”
疏锦又是三箭齐发,劈开拦路的晋军,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数晋军围攻太子一人的场景。
晋军元帅大喝:“谁能砍下南唐太子的人头,本帅提升他做威远将军!赏金万两!”
一时围攻的晋军眼神更加炙热,攻击也更为勇猛,惊得南唐后方的将士脸色惨白,焦急如火烧眉毛一般,忙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接应,可战场如人潮,晋军有意阻拦,没那么容易过去。
一名晋军的长矛瞬间刺进太子的后背,暗红色血液快速渗透,顺着那柄长矛淌了下来。
疏锦开弓射杀太子背后的三人,又惊又怒,一边往他的方向靠,一边冲着他大喝:“花镜羅你疯了!快回来!”
太子听得她的话,丝毫没有停留,一击拨开众人,策马直到右先锋身前,两马皆是一阵响啼。
我早就疯了,为你而疯。
右先锋见状也不急着打,反正晋军已将他团团围住,狠笑着道:“南唐太子真是有胆识,单枪匹马也敢闯我后晋大军,若教你平安离去我后晋可真是无法立足了!”
太子也知道情况,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开打。
右先锋怎么是太子的对手,接了几招架不住就招呼士兵围攻,太子单脚一点马背,飞到右先锋马上狠狠插入颈项,随即一扯他护心镜上的饰物便纵身上跃,堪堪躲过数十人各方无死角的长矛,太子落下正好借力,一蹬长矛,便刚好飞身落到靠过来的魏疏锦马上。
“你伤势怎么样?”
“不必惊慌,我以前受过的伤不知要重多少。”
疏锦一边策马回南唐后方,一边射杀拦路的敌军,而太子则专心应付后面追来的人马,配合天衣无缝,生生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与接应的南唐士兵汇合。
“可是这伤是你替我受的。”
“那又怎样,我若能替你受尽所有的伤害,就可以不必再分开。”
疏锦没说话,只是拉弓的速度更快了,那弓上的弦都隐隐开始有断裂的痕迹。
果然,还不到南唐军营,弦便断了。不过也不要紧,此时两人已然身处南唐后方,无恙归来。
一下马众人都围上来问长问短,虽然心急担忧却也不敢对太子殿下发怒,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大抵是什么以大局为重又或是身系南唐数十万将士性命,当三思而后行之类。
同时也忙遣了军医来给太子包扎伤口,婳伞惊怒归惊怒,可眼下她还是没那个身份和资格可以上前来。
太子将紧握在手中的封天印递给疏锦,她接过来时还带着太子的手温。
真犼。
排名第七的神印,那么到如今,只剩下十大封天印之首的白泽印还没有消息了。
疏锦收起真犼印,笑了一下坐到太子身边。
同时整个战场已经快要接近尾声,晋军开始退回城内,而南唐大军下一个据点,恐怕便是太原城门外了。
“这种时候了那后晋皇帝还不投降可真是奇怪!难不成每日损失三四万将士他还上瘾了不成?”一名将士显然很不能理解后晋负隅顽抗的态度。
立刻有人回到:“正是这样说,持续下去最多再打个五天,晋军就剩不下几个人了,何苦呢?白费工夫还伤及这么多无辜人命,晋帝石肃真是让人愤慨。”
石肃?
疏锦怔了怔,好像抓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