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宝鼎山签订了契书之后,杜方便绝了红尘之念,便专心在这山峰上生活了。
山中生活依然是那般清闲,理理花草,练练字贴,闲时逗弄一下松友师兄,生活倒也悠闲。道观旁的灵药圃经过杜方的打理,已经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这三个月里已经成熟了好几株了。这些灵药却不比凡俗的草药,一次成熟一畦,而是每一株成熟的时间都不一样,需要单独采摘。三个月时间,杜方已经采了几棵,只是因为他并不懂侍药之法,采摘的方式也不对,因此有好几棵成熟了的草药都损失了药性。
但好在老头子不理会这些,虽然之前说过让杜方细心打理这灵药圃,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说,杜方把药田整理的井井有条他不理,杜方采了灵药给他看,他还是理也不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灵药圃里面的灵药成熟周期太短了。
杜方虽然对侍弄灵药一道并不甚了解,也知道灵药之所以能称为灵药,便是因为它们吸纳天地元气,堪称天精地宝。
也就是说,灵药之所以珍贵,便是因为它蕴含有比别的草药更丰富的元气。但这样丰富的元气,一般都需要上百年甚至近千年的积累,这也是灵药珍贵的原因,可是这灵药圃中的灵药,往往几天功夫,便会有一株成熟,未免太快了。
初时杜方曾想过,可能是因为这孤仞峰乃是洞天福地的原因,可是后来他却否决了自己那个猜想,这玄天道七十二峰,每一座都是元气充沛之地,峰上也都有类似的灵药圃,但灵药成长这么快的却罕见之至。
这孤仞峰灵药圃出现的异状,只能说明这周围一直有一个充沛的元气源在不断的为这谷内提供元气,至于那元气源位于何处,杜方却不知道了,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找不出来,但想必老头子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呆在这个地方养老了。
趁着峰上不忙的时候,杜方去拜访了几次王通,并通过王通的关系,借来了一些看护灵药的书藉,学习打理灵药的本领。一段时间之后,他守护灵药的本领倒是见长,已经成功保存了一小批灵药,都被杜方好好收了起来。
只是有一点,杜方最需要的道门修炼法诀,此时却仍然没有着落。
这也没有办法,杜方平时能接触到的修者也就老头子一人,但老头子不论杜方干的活好还是不好,都从来没有传授杜方修炼法诀的意思,而这种修炼法诀,杜方又不能从王通那里借到,只能一昧的干着急罢了。
不过在与王通闲谈中杜方得知,其实就算得到了心诀,想要就此平步修途,成就异人神通,那也是白日做梦。
道门修行远比普通人想象的更为艰难,不仅要有心诀,还要看人天赋,有了天赋,还要看有无明师指点,有了明师指点,也要看有没有足够的天材地宝补充自身元气,就算这些都有了,也不一定就能成就神通,还要看机缘。
世间最缥缈难言的就是机缘,有的人辛辛苦苦修炼了一辈子,偏偏就差半只脚无法踏入异人境,最终只能在寿元终结时含恨死去,那半只脚,便可称为之机缘。
机缘就是那种看不着,摸不到,但有了它便一帆风顺,没有它便寸步难行的东西。
而杜方现在别说机缘,师傅也没有,法诀也没有,灵药圃里倒有许多灵药,可惜自己也只是代管罢了,因此他现在想要修成异人境,那跟痴人说梦差不多。
不过好在,他平日习字读书,修心养性,倒也收得住心思,知道这些事急不得。
不论如何,平日里临摹字贴,使得杜方神念愈来愈强大,反应在外在,就是他愈发的感觉六识灵敏,眼睛闪亮,有时候闭起双眼,甚至能够感觉到身周元气的流动。
这一日夜晚,杜方正在灯下练字,门外松友师兄忽然窜了进来,拉拉杜方的袖子,在桌上作鬼鬼祟祟状,然后指着外面灵药圃叫唤。
杜方吃了一惊:“又有山精过来偷药了?今天可得好好教训它们!”
说着从桌上取了那无字玉简,又在门后取了一根大棒,和松友一起出了门。
道观旁边的这一畦药田虽然颇有神异,却也引来了不少小贼,大都是些山里的精怪,时常来这里偷吃灵药。杜方插过假人,围过篱笆,却始终不起作用。后来只有用最笨的方法了,有精怪来偷吃时,就守在药田旁边,直到灵药成熟。
他取这玉简,却是为了照明用。
这玉简虽然是无字天书,曾经让杜方大失所望,但后来杜方却发现了它的另一个妙用,那就是这玉简在夜晚竟然会发光,萤萤的光线虽然不甚明亮,却足以在夜间视物了。而这灵药圃内有几株灵药畏火,使用火把不方便,因此晚上看守药田时,杜方一般都会带着它。
一人一鼠冲出了道观,就见月光下的药田中,几个鬼鬼崇崇的黑影,守着一株即将开放的小花旁,一个个哆哆嗦嗦的,不时传出吸溜口水的声音。
“吱吱!”
松友跳到田边,大叫一声,然后指挥杜方上前去打。
“小贼,莫偷药吃……”
杜方一声大喝,一手持着玉简,一手持木棒冲了过去。
距离近了,已经能看见那几条黑影的模样,却是几只山精小妖,矮矮的身子,身上围着一块树皮搓成的麻布,尖鼻子,却生着一张大嘴巴。
见到杜方冲来,便一起向杜大张大了嘴巴,露出满嘴的獠牙“荷荷”大叫。
这类山精名叫木魁,是深山之中的一种魔兽,喜食树叶腐肉,最喜欢的则是灵药。
它们也是杜方平时严防的小贼。平时药不成熟时它们不来,一旦哪株药即将成熟了,当天晚上定然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不过这些小妖模样可怕,却没什么道行。第一次见到它们,着实把杜方吓了一跳,后来杜方才从老头子那里了解到,这些小妖全靠一个外表吓唬人,实际上极为胆小,你要一硬起来,它们就跑了。
果然,那几只小家伙一见杜方不怕它们,自己反倒吓的一个个飞快的跑到田边去了,站在那里冲杜方伸舌头,吐口水。
“吱吱喳喳……”
松友跳上了杜方肩头,一个人对骂四五个木魁,蹦蹦跳跳,口沫横飞,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好了,松友师兄,不必再骂它们了,今晚我们便守在这里,等这紫兰草成熟!”
杜方笑着拍了拍松友的脑袋,在这紫兰草旁边坐了下来。
他也没辙,这些木魁极为无赖,人一走它们就会过来偷药,你若不走便在一旁惹你生气,你若一生气去追它们,就会中了它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一只引着你向远处跑,另外的木魁便过来采药。
杜方也不理会它们,坐在紫兰草旁边看起书来。此谷月光明亮,他又有书简照明,恰能看见书上的字迹。不过这一夜显然又睡不成了,杜方倒也习惯了,每当药田中有灵药即将成熟时,他都难免熬这么一夜,直到灵药彻底成熟了,被他收起来了,才能放心。
好在有松友陪伴,又能读书解闷,倒也不觉无聊。
一直到了半夜,月亮转到中天,一束光华从月亮之上流了下来,几乎肉眼可见丝丝月华渗入了那紫兰草花蕊之中,与此同时,紫兰草那瑟缩的小花忽然间绽放开来,一朵小小的花朵,竟然从花芯中翻出来一朵比原先更大许多倍的花朵,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药香弥漫,嗅之神清气爽,随后这花便渐渐开始枯萎了。
“花中藏花,异香扑鼻,这紫兰草成熟了……”
杜方心中充满一种收藏的喜悦,正准备按药谱上说的方法采集这株紫兰草,忽然间手中的玉简上忽然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一道肉眼可见的元气丝缕从紫兰草上流了出来,一点点渗入了玉简之中,那紫兰草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而在玉简之上,则出现了一道道流水般的文字,渐次隐现。
“这是什么?”
杜方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