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杜方便被一阵喝骂声给惊醒了。
起身一看,却见自己正躺在床上,昨夜的一切,便像是一个噩梦一般。不过想来,应该是自己吸入了毒气之后,晕倒在药田中了,老头子将自己带了回来。他听到门外正有一阵喧哗声,便披了衣服出门一看,却见老头子正怒气冲天,手持一根木柴追着打松友,口中骂道:“你这作死的小妖怪,老头子的酒也是你能偷喝的么?而且偷喝了一半,今天我非把你的屎打出来不可……”
他挥动木柴去打,以松友师兄那泼辣劲,自然完全不肯认输,一边逃跑,一边“吱吱喳喳”的乱骂,一人一鼠满院子里转。
“原来是松友师兄又偷喝师傅的酒了……”
杜方苦笑,这松友师兄早已通了灵,偏偏毫无别的妖兽那等聪慧温驯模样,学的又刁又猾,不仅将整个灵药圃里的果子霸为己有,更经常偷喝老头子的酒。
杜方就曾见过一次它两只小爪捧着葫芦偷酒喝的模样,不过平时老头子吓到并不介意,有时候还专门叫着它一块喝,但显然这一次惹恼了老头子,非要打它不可。
杜方正要去劝,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这时候他已经看了出来,老头子挥动木柴的时候,一挥一摆,一刺一收,颇有章法,竟然不像是在打松鼠,而是展示一套剑法一般。
那松友师兄速度何其之快,但在老头子慢吞吞的动作里却完全逃不掉,老头子每一下挥出去,都能打在它身上。不过老头子用力很轻,只是在松友小脑袋上轻轻一点罢了。
杜方看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原来师傅是在用这种方法传我剑术……”
明白了老头子的目的,杜方便仔细看了起来,将老头子所使用的一招一式全记在了心里,老头子一套剑法使完,见杜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便笑了笑,提着酒葫芦回屋去了,倒是把松友气的不行,堵在老头子门口跳着脚骂了一上午。
杜方神念强大,记忆力也极为不凡,老头子那套剑法,只看了一遍,倒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他越想,越觉得这套剑法繁复玄奥,每一招之间,似乎都能延伸出许多变化来,老头子虽然回屋去了,他却还一直站在门口,低头苦思着。
松友在老头子门口叫骂的正欢,不觉中杜方忽然迷迷怔怔的来到了它身边,拿着一根树枝在它身上敲了一下,松友登时大怒,它虽然胆小,但那分对谁,它怕那些妖物,怕红官师姐,却绝对不怕老头子和杜方,立刻张牙舞爪的向着杜方冲了过来。
杜方下意识树枝一引,松友师兄立刻被带偏了身体,随后杜方在它屁股上敲了一下。
松友大怒,一边叫一边再次冲了上去。
然而杜方一环一敲,再次敲到了它脑袋上。
如是三次,松友忽然变聪明了,捂着屁股窜到了旁边的松树上,摘下许多松子朝着杜方乱砸,口中叫骂不休,却是不肯再下去了。
杜方被松友砸的一个激凌,抬头笑道:“松友师兄,对不住了,我刚才看到了师傅的剑法,忍不住有些手痒,便与你过两招……”
“吱吱……”松友砸个不停,丝毫不买帐。
“好了好了,松友师兄,我认输了,向你道歉可好?咱们出去把灵药收了吧,昨天我晕倒了,没有来得及收掉那些灵药,也不知还有没有剩下……”
“吱吱……”
哄了半天,终于哄的松友不生气了,跳到了杜方肩头上,一块来到了观外药田。
却见昨日成熟的碧涎果与紫兰草中,除了一颗碧涎果被那红蛇偷走了,其他的倒还在,只是那几株紫兰草没有及时采摘,现在已经枯萎了,药性流失了大半。
“那些蛇怪只偷走了一颗碧涎果,倒害得这所有的紫兰草都流失了一半药性,哼,不过也没有下去了,师傅传的这剑法颇为玄奥,我好好练习一下,下一次再遇到那蛇怪,纵然它速度电逾闪电,我也不怕它!”
杜方一边惋惜,一边取出了一个尺八见方的玉匣,将剩下的几个碧涎果与半枯的紫兰草收了进去。
正要回殿,杜方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对了松友师兄,昨夜我晕倒之前,看到的是不是红官师姐?它竟然能震慑群妖,怎么如此厉害?”
“吱吱……”
松友摇头晃脑的叫道,小爪子比划个不停,仿佛在说红官师姐的神奇,不过如此复杂的叙述,杜方却听不明白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杜方打开了一个破旧的木箱子,将这个玉匣放了进去。
却见这箱子里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了几十个玉匣,都用封条写了灵药种类,摆满了半个箱子,这些都是杜方平时收集了的灵药,初时采集了灵药,杜方都拿去交给老头子,但那老头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杜方就只好自己收集起来了。
而那种玉匣,则是杜方专程从王通那里借来的,这些玉匣上面刻了简单的法阵,可以防止灵药放的久了药性流失,方原本从王通那里借来了十几个玉盒,如今却已经全部用完了。
守着这么多灵药,杜方倒是没想过自己吞服,虽然灵药如此之多,他私吞一株两株老头子也发现不了,甚至说他全部收为己有,老头子也不一定会过问,但是他自幼便熟读儒经,学习做人的道理,持身甚正,却做不出这种事来。
“哎,玉匣又用光了,看样子又得去宝鼎山一趟……”
吃过午饭后,杜方便寻了个空闲,往宝鼎山上王通这里来了。
王通虽然只是一个杂役道人的管事,只算玄天道的外门弟子,修为一般,但他为人却是不错,杜方自从与他结识之后,经常找他借些平时用得到的杂物以及书藉等,这人也从来没有推托过。
“杜师弟,药匣又用光了么?你们孤仞峰上虽然只有这一畦灵田,但却比别的峰上四五畦灵田都强啊……呶,我早猜到你快过来了,这些药匣都备下了,你走的时候取着就是!”
杜方一进入杂务殿,王通便笑着迎了过来。
杜方也笑道:“我也着实不明白,那灵田怎么如此神奇!”
“之前我也不信,只是听人隐约的提起过,孤仞峰那畦药田无比神奇,灵药种在里面能够起死回生,而且生长上一个月,便像别的地方生长了一百年似的,以前我还不信,不过现在看你天天到我这里来讨玉匣,我就知道这件事多半是真的!”
“起死回生?这我倒不知道,”杜方苦笑道:“成熟的快是真的,别的我可没验证过!”
二人说着话,王通拉杜方坐了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了,杜师弟,其实今天我倒也有件事想要求你帮忙……”
杜方一怔,忙道:“王师兄尽管说吧,能帮上的绝不推辞!”
结识之后,王通对杜方所求从不推托,此刻他开了口,杜方自然也得尽心相助了。
王通见杜方答应的爽快,也笑了起来,起身到了偏殿,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紫檀木匣,打了开来,却见里面放着一根手指长短的山参。
杜方平日里为了打理灵药圃,看了许多关于灵药的书藉,对药材的辨别能力今非夕比,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应该是一棵紫山参,年份大约在八十至一百年之间。
“是这样的,”王通颇不好意思的道:“我想炼一炉丹药,但有一昧药差了些火候,杜师弟,你那孤仞峰的灵药田如此神异,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将我这株山参种在田中,当叶子变成紫色的时候再挖出来?”
杜方一看,哭笑不得道:“王师兄,你素来帮我不少,但有所请,小弟自当答应……可是,你还真信那些传言啊?你这山参已经枯死多时,万一种在地下没有再生芽,反而腐烂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