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自从金大成孤身一人回来后,书房里就彻夜点亮着灯火,管家在门外犹豫的抬起手顿在空中,皱着眉还是敲响了门。
许久的沉默后,他终于是等来了门里传来的回音。
“进来吧。”
虽是微弱但还有些许力气,管家舒了口气手里端着些咖啡和食物就开门走了进去。书房里已经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烟头和被砸碎的花瓶碎片散落在地上,还有到处都是的纸屑,管家默默地把盘子端到书桌上,然后弯腰想收拾这片狼藉。
“等一下。”
背对着的软椅后传来了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管家顿了顿直起腰恭敬也带着担忧的说:“老爷,还是吃一点吧。”
“我…吃不下,眉儿现在,也肯定在饿着肚子吧……”
软椅一转,金大成愁容满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用一种压抑中带着愤怒的声音道:“我金大成,原来做人那么失败。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一下手?我曾经那么帮……”
那股恼怒的气停在腹腔中,最后还是转化成了一声悲叹:“罢了,罢了。世态炎凉,又有什么时候不是呢?”
“老爷,外头戚章兆的人手今天早上撤走了,电话也没有被监听的迹象,只是……还是联系不到戚二少或者其他能帮得上的人。”
“或许戚章兆是觉得我们金家已经不值得他再看的那么严了吧。他的目的已经快达到了,现在金家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么?!请君入瓮,戚章兆这一招好生歹毒,我的眉儿,我的眉儿啊!该死的!他怎么就不冲着我来?!”
“…….老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管家犹豫的开口道,金大成停下了所念所想顿时一愣,回过头来看向了他。
“或许老爷您想错了也不一定,那个下手的人,倒不像是戚章兆那波,我看那些人退回去的时候神色匆匆很是恼怒的样子,倒不像是得逞放松了的感觉。”
金大成一听立时脸上就跃上了喜色,一边想一边顿顿的道:“你是说,婚礼上顾昌联合的那个神秘人,不一定是戚章兆!那么照戚章兆的性子,看管着的猎物却被其他猎人给劫走,那……”
管家笑了笑,从盘子中倒了杯咖啡恭敬的双手递给金大成,“或许就是那一线生机所在。”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突兀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管家便很是自然的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金家。”
“你好,我是乔启,我想找金伯父。”
“请稍等。”
管家挪开话筒转头对着金大成传了句:“是乔少爷。”
金大成眼前一亮伸手就接了管家手里的话筒,“是小乔?”
“金伯父,我听说眉儿被抓走了?这是谣传还是真的?!”
金大成语气顿了顿,“是,是被抓走了,被血卫军带走的。”
“什么?!血卫军?!该死的怎么会是他们?!”
“我们被人陷害的。小乔,金伯父想找你帮个忙,能……”
“金伯父你只说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瞒着父亲我都帮你办到!只要能救出眉儿!”
“好,我想找戚二少,戚双城,现在,可能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了。”
“戚双城吗?好,我马上调查,最迟今天晚上就会给您消息。”
“那…小乔,拜托你了!”
“金伯父别这样说,眉儿是我的同学,朋友……我一定会帮她的!”
两方都挂上了电话,金大成手按在听筒上久久没有抬起,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对上了管家突然放松一笑。
“天无绝人之路啊。”
——
戚家书房里,戚章兆刚发泄完又一轮的怒火,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碎后喘着粗气坐倒在沙发上,可是坐的太急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他还未愈合的伤口,直疼得他皱着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团麻花了。
燕三如同木头一般呆立在黑暗的角落中,只有无人察觉抵着墙面的背后微微颤抖的手指,她的后背昨天又添上了新伤,隐藏在衣服下面缠着绷带的后背还疼痛潮湿的浸染着鲜血,她现在生怕戚章兆那火气未减再抽她鞭子去拿她消气。
“躲得这么远干什么?!还不给我过来?!”
燕三被这喝声吓得一抖,随即心里那种升腾而起的黑暗又被她强硬的压了下去,面无表情的走到戚章兆身边,躬下身子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要罚就罚我,您千万注意身子。”
“哼,燕三,当初我从北京的人贩子那里把你买下来的时候,那股机灵劲当场就被狗吃了是吧?!你现在是胆子大了还是怎的?那两张请柬就这么进了金家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燕三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低头不敢言语,戚章兆胸前起伏着,心中那股怒火始终下不去,那种被抢了猎物的暴怒缠绕在他的心头,揪的死死的!
他要亲自对付金家!而不是莫名其妙的让给了其他人!
“主子,燕三是个粗人,此事都是燕三的错,求主子……”
“够了!你有这个闲心向我磕头认错,还不如现在就给我滚起来去查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坏了我的好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不愉快,我就让他这辈子都不愉快!还有,顾昌这个老东西也是活腻味了,我迟早要找他算账……燕三,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我容忍你的错误。”
戚章兆冰冷刺骨的语调直接扼住了燕三的喉咙,那种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地上的尘埃。
“再有下次,别来见我了,自裁吧。”
“……是。”
燕三爬起来弯着腰不敢看他,到了窗边直接跳了出去。她落地之后却没有掉头就走,而是神色复杂的抬头看着头顶上高悬着的那扇透着灯光的窗户喃喃道:“主子,燕三绝不会背叛你的。”
站在原地又看了良久,她才默默转身提气飞快消失在戚宅内,秋风瑟瑟下,地上刚刚依稀还可见的脚印渐渐被灰尘掩盖,落叶纷飞,庭院中再没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