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地遁符的虚无功效,石小参在隧道中小心前进了一二十丈,都没有触碰到预想中的机关,他逐渐胆大起来,再也不仔细查看脚下,而是提起真气,在隧道的石板上飞奔起来。
一路上边跑边喊,石小参也来到一个形如三叉戟的岔路口,他停下脚步,朝那几道岔路深处眺望。
只见其中一条岔路中,地上隐隐约约散乱着一些明晃晃的铁器,不正是他和小女人一起触发过的菱形飞镖吗?
“哈哈!不远了。”他心中一阵狂喜,跑入那条岔路中。
小女人和李婉玉此刻正倚在石壁上,相互低声说着话,以消磨时间。
“现在你的修为,有多高啊。”小女人心中还带着对石小参的怨气,嘟着嘴,脑袋歪向李婉玉这一边,几乎要垂到地上。
李婉玉的坐姿倒是十分自然,直腰挺胸,后脑紧贴石壁,右腿伸直,左腿向上屈起。她答道:“我小时候不肯努力,爹娘也不严格要求。十岁时候,还没能练气入道。倒是被困在这里的十年里,有时候太过寂寞,每就坐下来呼吸吐纳,十三岁倒是引了灵气入体。后来的几年里,又吃了不少丹药,现在,也算初入练气三层了吧。”
“倒和那臭小子差不相上下。”小女人说。
李婉玉想起一个问题,迟疑了问道:“你们真是小人国来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小人国这地方。”
“那是臭小子在……”小女人脱口道,话只说了一半,她蓦然直起脑袋,将食指放在唇边,“嘘……我好像听到什么?”
李婉玉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果然,一阵呼喊声隐隐约约从右边的隧道深处传来,越来越清晰。
“芝仙姐……李道友……芝仙姐……李道友……”
小女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欣喜地道:“是臭小子,他回来啦!”说完又眉毛一皱,不知道自己听到石小参的声音,为什么要这么高兴。
李婉玉也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小女人的脸上的神色变化,微微一笑,说道:“你快喊回给他啊,省的走错了方向。”
“我不喊,你来喊。”小女人把脸背向一边。
“那我喊了。”李婉玉听她这样说,深呼吸一口,纵声喊到:“石小仙——石小仙——是你吗——”
石小参正迈过一段散落着黑铁砂的隧道,耳边听到李婉玉的回应,连忙又高喊几声,向前方跑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他就看到了小女人和李婉玉。
“哈……哈哈……可……可算找到你们了。”石小参放缓脚步,喘着粗气说道。
李婉玉急切地问道:“小仙你可找到出口了?”
“没有,我也穿行了,五六十次,情形和你说的,一模一样,不过,我想到另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力量。”石小参答道,声音因为喘气而有些断续。
李婉玉听到他说“没有”时,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待到听他说完后半句,眼神里又开始充满希翼。
小女人在一边忍了很久,这时忽然甩出青色小剑,一步步走向石小参,口中说道:“我看你还是先说一下地遁符的事!”
“怎么,芝仙姐你没能过去吗。”石小参一面后退,一面明知故问,“我还以为,和你走散了呢……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你也看到了,为了寻找出路,我已经累的半死不活,现在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时间是这么紧迫,您就行行好,别闹了……”
持剑的小女人脸色渐渐缓和,又向前走了两小步,忽然叹了口气,小剑也垂下来。
“什么事麻烦我,快说。”小女人道。
“我在穿墙时,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据此判断,这石板隧道很可能自己会动。也许是这石头隧道自身成妖,也是它本来就是某位仙家的困人法宝。”石小参见她没了怒色,向她慢慢走去,同时说道,“无论是哪样,咱们只要想办法破坏这些石壁,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咱们三个,就数你修为最高,所以,要麻烦你想想办法,搞点破环,比如你的奔雷剑法什么的……”
小女人走到石壁便,伸出指头在上面点了点,皱眉道:“这石板这么硬,损了我小剑怎么办?”
石小参走向李婉玉,伸手拉住她裙角,用悲怆的语气,大义凛然地说:“天道不仁,李道友遭此大难,好不容易遇到咱们,米还不拼尽全力相救?再说了,区区一把小剑算得了什么,若能救李道友出去,她爹可是一派长老,自然有用不尽的人力物力,再为你打造一把更好的,还不是易如反掌?是吧李道友。”
说完,他又来回晃晃李婉玉的裙角,不断向她使眼色。
李婉玉只感觉裙下进风,小腿微微发凉,正有些脸红,又看见石小参不断眨着眼睛,连忙吞吐道:“是……是啊,我替爹爹保证,只要我能回到师门,一定倾尽全力报答小仙。”
小女人被石小参的一番话逼上善良仁义的悬崖,叹气道:“好吧,我试试。你们闪开点。”
“走走,咱们退个三四五丈的,她这剑法厉害着呢,这里空间小,别给伤着了。”石小参依旧拉李婉玉,向隧道左边走去。
待两人走出两丈之外,小女人两眼一闭,手指掐成剑诀。
那青色小剑泛起一阵青光,飘向半空,停留一阵,便随着小女人剑诀指向,突然射向石壁。之后弹起、蓄力,化作一道青电,再次向石壁击去……
伴随耀眼的青光和一声闷雷似的炸响,被击中的石板扬起许多粉屑,小剑的一半剑身,已深深嵌在石壁之内。
李婉玉看到这情形,以为小女人失败了,不由心中一紧。
石小参也这样认为,叹了口气,迈开脚步,向小女人走去。
“别来!”小女人伸出手掌,斥止了他。
“还要再来?”石小参心中想着,停下脚步,重新退回。
小女人依旧禁闭双目,手指剑诀立在眉心处。
嵌入石壁的小剑,此刻青光又盛。四周的空气再次扭曲,渐渐变成漩涡状,朝小剑汇聚过去。
“疾!”
随着小女人一声叱叫,小剑又化作一道青电,强行向石壁内推进一段距离。
青光渐渐暗淡下去,小剑的剑刃都已没入石壁,只留下一把小巧的剑柄。
小女人此刻还保持原来的动作,只是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正在说话之间,那小剑的剑柄青光又盛……
片刻之后,石小参见小女人睁开双眼,剑诀也撤了,便走到她身边,去看那石壁。
只见小剑已整个没入石壁,连剑柄都没留下。
石壁上,十余条裂缝从小剑处向外延伸,四通八达。
他转身拾起地上的乌黑铁钉,探入一道最宽的裂缝中,用力撬了撬,石壁没有任何反应。
“唉……早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石小参叹道,语气里满是失望。
李婉玉也走回来,反而出口安慰他们说:“你们已经尽力了……”
“没尽力,还没完呢,我只是休息休息。”小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地上,她脸色有些泛白,大概是真气消耗过大的缘故,“你在修仙中门派中长大,可曾听说过自爆法宝吗?”
李婉玉瞪大了眼睛,说道:“小时候是……是听同门师兄弟讲过,修仙者在穷途末路之际,可以令法宝自爆,威力非凡,一个御气期修仙者自爆法宝所造成的冲击,纵然一个结丹期的高手也不敢硬接。但是……但是这样一来,对修仙者本体来说,无异于兵解,是会……会死的,你千万不要……”
“不会不会。”小女人摆手道,“我可是芝仙,和你们凡人不同,就算真正的兵解,对我也是没用的。”
“芝仙……”李婉玉听糊涂了,转过脸看着石小参说道,“不是小人国吗……”
石小参额角微汗,尴尬地道:“咳,这小人国嘛,也可以有……”
“他骗你的。”小女人截断了石小参的辩解,“好了,你们还是躲开吧,这次真的得远点了。待会儿我就要自爆法宝了。”
“你确定你真的不会死?”石小参在一边问道。
“不会不会。顶多受些内伤。”小女人语气满是自信。
“那你保重。”石小参转身拉着李婉玉的裙角,口中说道,“走。”
盏茶时间之后,石小参和李婉玉在六丈之外站定。
“远一点。”小女人向他们喊道。
“走。”石小参低声道,李婉玉紧随其后。片刻之后,他们又在十丈以外站定。
“再远点!”小女人又喊道。
“走……”石小参掉头,又加了一句,“孙猴子要掀五指山呢这是。”
小女人眼看两人站在是十二三丈之外,从地上站起。
她两臂平伸,眼中忽然泛起白光,衣裙无风自动,头顶的发髻也忽然披散开来,三千青丝凌乱地飘舞着……
石壁上青色小剑钻出的小洞里,渐渐传来一阵剑吟。剑吟之声越来越大,整个石壁都抖动起来,扑簌簌地从裂缝处往下掉石渣。
石小参站在远处,心中有些替小女人担忧起来。李婉玉更是双手紧握,放在胸口,口中喃喃有声,仔细一听,竟是:“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
蓦然,隧道一阵剧烈的抖动,无数石板被掀飞。右面的石壁忽然向外倒塌,一道道明亮的光芒自开口处射入。随后,整个隧道又翻转过来,石小参、李婉玉和小女人全都从隧道内飞落下去。
石小参眼前的世界,已变成一处高大广阔的石窟。而此刻他们三人,正从石窟的半空里,向地面跌落。
“兀那小儿!竟想在我肚子里自爆法宝!”
一声带着无边怒气的爆喝响彻石窟,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