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乌黑的灵气光团中，少女静静地平躺着，没有任何知觉。丹唇柳眉，玉琼黛目，此时却缺少了她原有的灵动。
一寸一寸的行进，少女的躯体向着那庞大的狰兽之身移去，这一幕尽皆被神坛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少年看在眼里。
“不！”
眼中迸发出两行血泪，轩辕瑞眦目欲裂，牙齿紧咬着，传来了“吱吱”地磨合声。
看着这一幕，从黑光中摔出来的肥遗和于秦也面色晦暗，他们无能为力，没有成功逃离，他们又被重新禁锢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俏丽的少女羊入虎口而无能为力，还有那状若疯狂的少年拼命地做着无力地反抗，本命的火焰一点一点燃烧得更加旺盛。
青金色的血液顺着少年的七窍缓缓流出，有的浸湿了他的嘴角，有的挂在了下颚，还有化成线不停地滴落而下。而少年恍若未睹，身躯上的青金色火焰不禁更加旺盛了，纯白色的灵气溢出体外，疯狂地劫掠着天地中的元气为少年修补，却还是抵不过少年不要命地消耗。
“吼！”
一声龙啸震破天际，体内的元神小龙掠了出来，痛苦地扭动着龙躯，其头顶的白色混沌也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不住地哼唧。
“混蛋！你不要命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响彻天际，正在疯狂地消耗本源的轩辕瑞蓦地停了下来，他被真正地控制了，灵气与元神，不能动弹分毫。
但少年的血泪还是不断地向外流淌。
无论是高台上满身鲜血的轩辕瑞，还是台下面色苍白的肥遗和于秦，都被那声犹如雷鸣的咆哮镇住了。
呆呆地抬起头，肥遗不确定地望向了耸入云端的巨大兽头，因为方才的那声怒吼，正是从那巨大的双腮中传出。那个如同山岳般的存在，几乎连嘴都没张一下。
“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吗？身负皇血，有多少责任等着你去担负，有多少生灵等着你去拯救，有多少惊世的阴谋等着你去挖掘。你却要在这里毫无价值地死去？就算你死了，你也救不了这丫头！”
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章莪山巅，音如鼓音，只有那庞大的存在才能够做到这一步。突如其来的状况令肥遗等人都怔了怔。
眼神中出现了茫然，无助，还有几分执拗。
“我为亲近的人而死，有何不可？难道天下苍生的命就是命，我亲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挣扎地吼道，轩辕瑞忍着全身的巨痛，双眼泛着血丝。
“性格倒是执拗，我问你，你双亲可健在？”
“双亲均在。”
轩辕瑞的眼神出现了几分变化。
“你可还有其他父辈兄长？”
“有恩师，有祖辈。”
“你可对别人做过承诺？”
轩辕瑞的眼神呆滞了。
他做过的承诺太多了......
辛氏祠堂，少年斩钉截铁地向着辛氏众人承诺，取回狰兽之角。他们现在也许还抱着最虔诚和最大的期望等待着归来的轩辕瑞。
钟山化龙洞，他答应过那个红衣霓裳的女孩儿会平安回去。
北山有扈氏，奇宝斋内，他信誓旦旦地向着年迈的长者立下誓言，定要寻到玄黄精岩。
可这一切，全在那一刻被其抛之脑后了。
“人，无信不立。你做了那么多承诺，却全部都变为了廉价的笑料。我若是你，纵然是苟且地逃出章莪，也要为了那些承诺保全自己。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声音陡然间平缓了下来，那宛若雷鸣般的声音也变得轻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丢下他们逃走？我轩辕瑞就算是宁可令诺言失效，也决不做一只抛弃同伴的狗！”
顷刻间，轩辕瑞的眼中充满了不屑与蔑视，冷清地话语飘出，惧意与愤怒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像你这种活了无尽岁月的老人应当懂的什么才是真正要去追求的。但你真的令我很失望，章莪狰兽，不过如此，连一个人族女子都不肯放过，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
声音愈见愤怒，轩辕瑞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就算你得到了无上的实力，就算你站在了界域的巅峰，也只会像祸乱世间的犼那样，遗臭万年！”
“空有实力，苟活于世，违背自己的道义，我轩辕瑞做不到！”
一连串的话语像是炮弹一样轰击着狰兽，一时间，轩辕瑞面色涨红，而那庞大像山的畏兽却蓦地安静了下来，久久不语。
“哎......不愧是那老家伙的侄孙啊。”
安静了片刻后，一道悠悠的长叹传来，狰缓缓地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轩辕瑞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认识我二爷爷？”
“可不就是那怪物吗。”
语气勃然一变，狰原本的威仪似乎减少了几分，话语中竟少了方才的责备，而多了一些赞赏。
一旁的肥遗和于秦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明了了，恐怕今天......死不成了！
眼神出现几分不解，但接着轩辕瑞还是出现了几丝戒备：“我二爷爷怎么会认识你，他老人家一向光明磊落，纵然不会干这种有伤天和的事，他的朋友也不会！”
义正言辞地愤慨道，轩辕瑞面色庄重，满是崇敬。
“你这小家伙倒是狡猾，三两句不就是想劝我放了这丫头吗。放心好了，刚才只是个考验，你通过了。”
话音一落，禁锢几人的乌光陡然间一闪，肥遗和于秦顿时力竭了下来，爬在了地方。于秦挣扎地站起身，跑上台去，扶起了差点跌倒的轩辕瑞。
后者的情况太糟糕了，全身上下没有了先前的硬挺，一张苍白的面孔犹如金纸。但他依旧没有倒下，执拗地站着。
“哎，今天算是被你这个小家伙给教训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庞大如同巨峰的黑色兽身在众人的眼光中摇摇变小，最后化为了以为乌衣老者。虽然看上去确实年迈，但依旧挡不住那如同大海般汹涌的气势。眉目如同锋利的刀剑，黑色的须髯长到脖颈处，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迎风飘散。
这老头当年定然是一位英俊的青年，可惜了时间啊。
笑着走上前来，老人眼神中带着追忆和怅然，看了看轩辕瑞：“哎，老了啊，胜不过年轻人，竟被那怪物的后人教训了。”
无趣地摇了摇头，老人又看了看肥遗和于秦，点了点头。
“前辈您......不杀海儿了？”
眼神中还是有着一些戒备，这是轩辕御天多年来叮嘱他的，轩辕瑞时刻谨记，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和你二爷爷真像，眼神里全是刀剑。”
看着轩辕瑞的眼神，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提防了，若是老夫想，你们早就没命了。关于那丫头，海儿是她的名字？”
“是，全名叫瞒海儿，瞒天过海。”
“哦，这样啊，倒是挺有个性的。”
点了点头，老人抬头看着天空之上依旧还漂浮着的少女，大袖一挥，少女便掠了下来，最后稳稳地停在了祭坛的中央。
看着完好无损的少女，轩辕瑞顿时松了口气，但少女依旧沉睡，完全没有转醒的痕迹，这令他又不由得着急，担心却更加惊异了，因为连狰的语气中似乎都昭示着少女的身份很不一样。
“前辈......她这是怎么回事？”
小心翼翼地问道，轩辕瑞疑惑地望着老人。
“呵呵，放心吧。她这是在与人交谈呢，等这次谈话完了，她会令你大吃一惊的。比起你来，这丫头现在可安全多了。哎，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笑着摇摇头，狰自袖中掠出一道乌光，猛地射向轩辕瑞。见状，肥遗和于秦的眼中立刻警惕了起来，但却一动都不能动。
“哼哼......”
一道哼哼唧唧的叫声响起，那高空中的白色小猪扭了扭身躯，接着，只见那团乌光在他的脸上缓缓地拉开了一道口子，接着，疯狂地劫掠！
那天地元气太过精纯，吸收的速度太快了！
简直就像是鲸吞！那化为精华的天地间的至纯元气统统都被那圆滚滚的小家伙收入腹中，在轩辕瑞等人吃惊的眼神中，混沌吸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满意地用爪子拍拍小肚腩，满意地砸吧了一下嘴，而后，他的嘴，就不见了。
而那团乌光，也重新飞回了狰的袖中。
“哼哼！”
小家伙吃饱了，又重新在那元神小龙的头顶睡着了。而小龙眼中也流露出了几分宠溺的光彩，看来这么长时间的相伴，他们的关系处理得很不错了。
“呵呵，创世混沌，用来治疗你的本源之伤并不困难，但你的实力不足，还是太缓慢了。”
捋了捋胡须，狰笑了笑。
而轩辕瑞的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方才难道就是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上混沌所能劫掠的天地元气？这也太可怕了吧！
“体内怎么样？缓解得如何？”
笑眯眯地看着轩辕瑞，狰的眼睛里充满了赞赏。
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充盈灵气，还有已经快要修补完好的本源，轩辕瑞惊喜地睁开了眼：“马上就要达到乘虚大乘了，随时都可突破！”
听他这么说，肥遗和于秦也都羡慕地睁大了眼睛，乘虚境后的进境号称是化龙前最为缓慢的阶段，这与先前的修炼方式完全不一，需要与天地沟通，感悟自然方才有所悟。而天地自然，就是混沌本源，那家伙一阵鲸吞，完全代替了轩辕瑞感悟的时间，只不过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若不是有狰在这里，恐怕轩辕瑞的实力真的就要大跌了。
“混沌是个好东西啊，定要严加保守秘密。若是隐藏的好，就算是化龙变，都看不出来的。”
狰老笑了笑，听到轩辕瑞将要晋级，他并不诧异，这可是用差点死过一回的机会换来的。
轩辕瑞等人笑着点了点头，猛地一滞，几人抬头对视几眼，眼中的震惊缓缓流出。
方才狰老的话，不就意味着，他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化龙变的范畴！
（我天今天真难写，到了最关键的过渡，请容我多思考一些。所以今天对不住了，请大家担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