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秦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沧桑的叹息,回头,就看到索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办公室,正向自己走来。
“年轻人。这个世界已经崩坏了,人吃人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你能阻止多少呢?”索尔神色萧索,走到秦疆身边,喟然长叹。
秦疆要去救凯撒的事夏历已经告诉他了,甚至连三天后的那场战斗计划都事无巨细地通知了他,并郑重地交代他看好秦疆。
索尔虽然也是天水城的一等贵族,但是却对权力没有丝毫兴趣,一生都埋首在故纸堆中研究着机械技术。在秦疆刚来的时候他也曾因其东方人的身份而产生过抵触情绪。可是经过短短几天时间的接触,让他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这个天纵奇才的年轻人。之前听到管委会那个恶毒的计划,顿时忍不住跟夏历吵了起来。
可是他终归只是一个工程师,除了血脉富裕的一等贵族身份,在管委会没有一丝话语权,所以也无从改变什么,只想尽自己一份努力,保住秦疆一命。
索尔说话的时候,秦疆正在弯腰收拾着放在一旁的合金长刀,听到索尔的话,他头也没抬,赌气似的说:“能救一个是一个。”
“你是一个贵族,前途无量,何必去为流民冒险?在我看来,这并不划算。”
“流民也是人。不是飞禽走兽,他们没杀人放火,没危害到任何人的利益,为什么你们连生存的权力都不给他们?”秦疆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愤怒,仿佛只是在请教一个机械问题。
索尔仿佛被这句话激怒了,挥着手高声喊了起来,稀疏的头发会随着剧烈的动作上下飘飞,如同一头发怒的老狮子:“绵羊也没犯错,为什么要被狼捕食?在这个世界,弱小就是罪。你救不了他们,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你知不知道,过几天连你都会杀死?他们让我帮你造好斗甲,然后让你开着那台机器去送死。”
“我知道。”秦疆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管理委员会在打什么主意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形势逼人不得不走而已。
索尔没料到秦疆的反应,枯瘦的右手顿时僵在了空中,过了片刻,他颓然垂下手想了想,喃喃自语道:“见鬼。我最见不得天才陨落。”
想了想,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旋风似的冲进了办公室,片刻后又冲了出来,将一张纸片不由分说地塞进秦疆怀里,道:“你听我说,我年轻的时候在大光明城待过几年,有一些旧交,我帮你写了一份介绍信,你去大光明城找联邦中央学院的艾萨克教授,他会帮你。现在就走,一刻都不要停留。天水城是个乡下小地方,以你的才华,不能平白无故地死在这里。”
秦疆推开索尔颤抖的手,道:“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我在这里还有事做。”
“你是一个天才,但是天才不一定是大人物,只有活着的天才才有可能成长为大人物,你现在只是一个小人物。你拯救不了世界。”
“加索图教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确实不能一走了之。就算能力有限,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蠢货。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这是一个陷阱,你会死在这里。”
秦疆找了一捆绳子,把长刀绑在背上,用力打了一个死结,道:“我知道。但是现在逃走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变得跟他们一样,这种未来还不如死了干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也对你抱有敬意,我不想冒犯你。”
索尔双手握着那张介绍信,徒劳地继续劝说:“可是这是去送死啊。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现在的你太弱小了。”
秦疆伸手接过索尔手中的介绍信,郑重地收在怀中,道:“你说的对,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是理由,如果一直拿没有能力当借口,那么我的底线会越来越低,迟早有一天会变得没有底线。我得让别人知道,有些人是不懂退让和妥协的。加索图教授,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如果真想帮我的话,能不能帮我带个口信,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我会报答你的。”
索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喟叹一声,道:“什么口信,你说吧,我想想办法。”
“麻烦你告诉我那两个同伴,让他们自己小心,如果我这次出事的话就让他们尽快想办法离开天水。”
索尔郑重地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秦疆感激地对索尔行了一礼,而后站直身体,深深吸一口气,大步向门口走去。
夏历留下的两个士兵顿时如临大敌,豁然转身,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秦疆,其中一个更是色厉内荏地大喊:“回去!”
秦疆神色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依旧一步步地向前走去。海琳娜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触即发的战斗,出现在了秦疆脑中,一袭紧身战斗服将她修长的身材衬托的英姿飒爽。
“需要我帮忙吗?”她说。
“不需要。”秦疆已经走到了距离门口十米处,两个士兵紧张的表情纤毫毕现。
“我命令你回去。不然我采取强制措施了。”那个士兵哗啦一声拉开步枪保险,瞄准了秦疆心脏。这个士兵是负责夏历守卫工作的卫兵,作为管委会一系的军人,他时刻活在危机之中,遭遇过的强敌不计其数。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身无长物,可是给他的危险感却史无前例的大。他甚至感觉握枪的手中渗满了冷汗,紧紧盯着秦疆,一刻都不敢松懈。
就在这时,秦疆忽然停住了脚步,一抹幽冷的金属光泽突然从他手中闪出,呜呜作响,呼啸着砸向士兵头部。
那是一块斗甲踝部关节的合金零件,秦疆在收拾长刀的时候顺手捏在了手里。此时他距离士兵只有不到十米,全力扔出的合金零件几乎瞬息之间就飞到了士兵眼前。
士兵瞳孔微缩,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了开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拧腰,仰头,惊险地躲过了飞来的合金块。
“砰、砰。”紧握在他手中的步枪也终于绽放出了火光。
然而,他躲避合金块的动作却让身体产生了一个微不可查的扭曲幅度。两颗子弹都丢失了目标。好在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喊一声:“留下他!”
而秦疆,在扔出合金块的时候,也猛地加速,瞬间掠过十米距离,贴到了另一个士兵眼前,第一时间踹飞了他手中的枪,而后猛地跃起,铁肘如刀砸向他脖颈。
可是预想中的打击感却没有到来,两个士兵忽然两眼一翻,砰砰两声,直挺挺躺在了地上——海琳娜先秦疆一步,浩荡的【英雄领域】瞬间入侵士兵身体,让他们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秦疆一愣,郁闷地道:“都说了不需要你帮忙了。王牌不要随便出啊。哪有在小兵身上放大招的?”
“手痒。”
“姐姐。不要掉链子啊。我们这是要去杀人,不是郊游。”秦疆闷闷地教训着海琳娜,捡起一把落在地上的步枪,拉开沉重地工厂铁门。
走向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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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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