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即便是璞玉不说,秋娘心里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悔已经于事无补了,如今只好说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黄姨娘要罚便罚就是了,到时候咱们看着办就是了。”
眼见着姑娘都说了这样的话,璞玉脸色霎时一白,心里却是思忖着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自己就全扛下来,自己毕竟是个丫鬟,黄姨娘要打便打,要骂便骂,也误不了什么名声,若是自家姑娘的名声给污了,那姑娘可该怎么说婆家?
这一边,黄姨娘正带着一干管事妈妈准备着稍后的宴会,其实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京城中的诸位太太们攀一攀关系的,但是奈何大家都买她的账,依旧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对她的话压根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黄姨娘虽然攀权附贵心切,但她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见着大家都不搭理她,也只好讪讪离去。
如今,她听到王婆子战战兢兢说出这番话时,脸色顿时变了,眉头一皱,斜了王婆子一眼,冷声说道:“好端端的没事去湖畔干什么?没得讨人嫌!”
王婆子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将剩下的话继续说完,“还有,老奴方才还救了一个小男孩起来,看那穿着倒是不俗!”
黄姨娘皱着眉头,颇为担忧地说道:“先将这件事瞒下来,我先去看一看,看那孩子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尽量不要将这件事闹大。”
她心里清楚明白,这是她第一次处理府中家宴,若是连这件事都办砸了,老爷定然会夺了她的管家之权,交给宁姨娘,要是真的这样,那她的计划可该怎么实施?那一大笔银子又怎么凑得齐?
如此想着,她立马提着裙子朝着湖畔走去,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她走到拐角处却瞧着一群人簇拥着英国公夫人走去,她心中暗道不好,却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福礼,轻声道:“奴婢给英国公夫人请安。”
英国公夫人如今双眼泛红,心中本是不大舒坦,如今瞧着黄姨娘满面红光,再想想自己躺在病榻上的女儿,心里的怒气更是腾升了几分,没好气地说道:“两三年不见了,黄姨娘倒是愈发丰腴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法子与我说道说道,叫我也与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说一说,你虽只比她小上八九岁,但是瞧着样子,倒像是她的闺女呢!”
话毕,她的唇角蔓延开来几分笑意,虽是带着几分玩笑的话,但是众人却是愈发胆战心惊,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平日跟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怕是英国公夫人真的动怒了。
黄姨娘依旧维持着方才福礼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声音倒是越发低下去了几分,“夫人说笑了,太太贵为崔府主母,又岂是奴婢此等贱婢所能比及的!”
这话已经说得是极尽卑贱了,若是放在平时,英国公夫人定然会一笑而过,但是现在在她眼中,黄姨娘的卑微讨好却变成了心虚,这朱门大宅之中,谁人会是干干净净的?特别像是那些个姨娘,最是巴不得主母有个三长两短的呢!
想及此,她缓缓走到了黄姨娘跟前,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贱婢就是贱婢,连操办个宴会都如此手忙脚乱的,明知道厅堂里一些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如此慌慌忙忙的去干什么?你虽只是个姨娘,是上不得台面的,但是扔下客人独自离去,怕是不合礼数吧?”
黄姨娘如今心中胆怯更甚,生怕英国公夫人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如今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由头来。
其实,黄姨娘本是个能说会道的,平日里虽不得文氏喜欢,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因着她说话做事都寻不出差错来,文氏就是看她不顺眼也没有法子,只得任由她去了。
但是这一招到英国公夫人这儿可是一点都不奏效了,在她看来,黄姨娘生下了儿子,按理来说就是崔府的大功臣了,怕是整个崔府以后都是他们母子二人的了,所以她自从黄姨娘有了儿子之后一直都对黄姨娘百般看不顺眼。
若是放在之前,英国公夫人的不满也只是放在心里,但是自从英国公复位之后,英国公夫人对崔志云便是一点忌惮都没了,就更不要说区区黄姨娘了,所以三年前,她借着黄姨娘奉茶的一次机会,故意将茶杯摔在地上,说是黄姨娘对她不敬。
纵然此事发生在崔府,虽然满屋子都是崔府的下人,但是面对着英国公夫人的说辞,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解释,后来,崔志云为了平复岳母大人的怒气,硬生生赏了黄姨娘二十板子。
英国公夫人此举无疑是告知了崔府所有人她对黄姨娘的厌恶,可是,她的身份地位再高,却也只是英国公府的夫人,只是崔志云的岳母,要知道,在崔府当家作主的可是崔志云。
也是因着这件事,崔志云心中对黄姨娘的亏欠更深,接下来的小半年都歇在了黄姨娘的玉沉园,与文氏更是渐行将远。
关于这一点,英国公夫人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所以这一次她是怎么也不会像是上次那般,说到底,崔府也是自己女儿的家,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得为女婿留些面子。
但是现在,她眼瞅着黄姨娘的冷汗涔涔泌出来,心中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问道:“怎么,黄姨娘准备去做什么的?还是,崔府发生了什么大事?说出来,让我也为你出出主意!”
黄姨娘听到这话,身子终于忍不住歪了一下,但是下一刻,却是急忙端正了身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回夫人的话,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英国公夫人愈发觉得整件事不对劲,指了指跟在黄姨娘身后的王婆子,厉声说道:“她不说,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