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方谦睡的很沉，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拉开窗帘就被刺眼的阳光扑了满脸。
“又不是几辈子没睡过好觉了……”方谦嘟囔着，学着撕裂昨天的样子做了两节广播体操，感觉清醒了不少。
吃饭洗漱、整理床铺，方谦在这一点上毫无宅男的自觉。或许是学生时代天天查寝的原因吧，已经养成了保持整洁的习惯。倒不是他有多爱干净，而是怕给班里扣分被找家长。久而久之，就这么习惯了。
在那张豪华座椅上坐下，方谦照例先打开论坛。可能是平静的太久了，一则爆炸性新闻就这样直接摆在了首页。
【独家】灭天公会与逆战公会进行帮战！
灭天公会的字眼方谦再熟悉不过，他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一些有关于自己的悬赏、警告一类东西，没想到却出了这样一行。
不过逆战公会是哪个？没听说过啊。
方谦点开帖子，好歹也算是游戏里的时事新闻，虽然和咱没什么关系，但了解一下也是必要的。
内容首先说明了事情的起因，说是逆战公会的人去地摊买东西，而灭天公会的人和他看上了同一件。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动武，灭天公会的人对逆战公会的人施暴并杀死一级，消息传到了各自会长那，偏偏两个会长又结过仇，这才决定进行帮战。
这篇帖子除了起因之外还在下面附上了详细信息，有关于灭天公会的无非就是些网游第一公会、城战中崛起、会长获得诸多荣誉等等那些陈词滥调。方谦着重看了逆战公会的信息，会长的名字他不熟，公会排名不前不后，也没有什么突出的事迹。
这么看来，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单单是人数上，灭天现在已经收了将近500人，而逆战连200人都不到。帮战的时候灭天可以做到二打一，胜负简直毫无悬念。
“也就是热闹一下吧。”方谦摇头道，对这种事情他没什么兴趣。
上了线，撕裂的留言一条接着一条，好像要把期中考试的作文练习一遍似的。方谦点开，全是些“谦哥快来有话跟你说！”“谦哥我已经搞定若姐了！”“谦哥你怎么还不上线？？”“谦哥快点上线呀呀呀呀呀！！”
方谦汗颜，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那边的回复立马就过来了：谦哥你可算来了！你知道灭天和逆战要帮战的事吗！
绝地生：知道，你不会是要参一脚吧？
撕裂：你是不是还在新手街？
绝地生：嗯
撕裂：等着等着！
消息过来没一会儿，撕裂和若风不语就到了。方谦莫名地有种自己开会迟到的感觉，挠了挠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过有撕裂在，当然不用担心要怎么开始话题：“谦哥你昨晚睡的也不晚啊？怎么回事？”
“没有闹钟，起晚了。”方谦干笑两声。
“那就直接说正事吧。”若风不语倒是干脆，“佣兵团确实不错，官方没有这方面的系统，咱们就自己组织。在论坛上打打广告，再接几个委托，把过程和结果发上去，估计要做大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谦点点头，若风不语在商业方面比他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然后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撕裂一打响指，“其实我目睹了灭天和逆战帮战的起因！”
“这你都能目睹……”方谦黑线道。
“那天正好是你们俩去里世界。”撕裂适当地放低音量，“我把爱无痕和月夜的光打发走之后，在路上碰上两个轻舞飞扬的妹子。她们俩在那边摆摊，两个哥们就冲着她俩过去了。”
就这两句，已经能够说明真正的起因是什么——俩人都抢着泡妞，谁也不让谁。
若风不语毫不掩饰她嫌弃的表情，方谦的表情基本和她一致。
“哦对了，逆战公会的那个人叫战天。灭天公会的那人叫醉刀。”撕裂接着说，“他们两个后来打起来了，醉刀把战天给咔嚓了。——谦哥，怎么了？你认识？”
方谦没回答，他只是觉得战天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在哪听过来着？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摆摆手示意撕裂继续。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就是战天先来的，但醉刀先给的钱。先含沙射影骂人的是战天，但明面上先爆粗口骂人的醉刀。当时好多人看着呢，但是仔细去问的话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一传十十传百地就变味了。”
“那两个妹子是轻舞飞扬的？叫什么名字？”若风不语一挑眉。
“一个叫璐璐，王加道路的路，一个叫淼淼，三水那个淼。”撕裂如实回答。
若风不语想了一会，表情有些怪异：“这两个名字我都不熟啊。我能肯定在我轻舞飞扬的那时候，公会里没有她们俩。”
“哦？”方谦本来不想掺合这些公会之间的争斗，若风不语这么一说他倒是来了些兴趣，“你的意思是这场帮战还有一些别的因素？”
若风不语微笑不答。
撕裂跟着笑了两声，道：“那次在大街上是她们俩先跟我打的招呼，之后再摆摊卖货的。在战天和醉刀争执的时候，她们俩不排除有煽风点火的嫌疑。”
“详细点说呢？”
“具体细节我也都忘不少了。她们俩在战天搭讪后却不掏钱买东西的时候干脆地把他晾在了一边，和后来的醉刀聊上了。哥哥来哥哥去的，把醉刀叫的挺爽。战天在一旁不乐意了，冲上去两人就吵起来。醉刀把钱放在桌上，战天骂他的时候，那两个妹子都毫无反应，看热闹似的。等到醉刀把战天干掉之后，她们俩一通奉承，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接到你的消息，之后去和你们会合的。”撕裂简略地把过程叙述了一遍，“你们怎么看？”
“她们俩绝对是故意的。”若风不语的语气极为肯定。
“你指的是哪一点？”
“两点都是。”若风不语分析道，“一来达成她们卖出东西挣到钱的目的；二来引起这两人的争吵，众人的围观，哪怕最后动了手也丝毫不超出她们预料的范围。”
方谦突然就笑了：“这么说，轻舞飞扬也在搀和这事？但你又肯定她们之前不是轻舞飞扬的啊。”
“所以说这件事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内幕。”若风不语朝他抛了个“来吗？”的眼神，方谦笑着点点头。
撕裂方才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现在才开口道：“我说起这件事，正是想以佣兵团的名义去调查。先不用管各方面都是什么态度，我们查我们的就好。等真相出来之后，私下里找爱无痕或者其他的谁谁谁谈一下，给公众一个过得去的结果就行。这样对大家都没害处，佣兵团的名声也能扬出去。”
“说的不错。”若风不语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又把眼光投向方谦，“团长意下如何？”
方谦笑道：“你们两个，一个分析一个拟定计划，要是我再没什么行动，这个团长还要他干嘛？”
“那不就得了，开工吧！”撕裂嘿笑两声。
“团长给我们说下都要干什么啊~”
方谦看着若风不语带笑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一开口就有点卡壳：“呃，撕裂你认识那两个妹子吧？”
“嗯！请相信我的魅力！”撕裂拍胸脯道。
“那你就和她们多聊聊，套些话什么的。”方谦想了想又道，“有关于她们之前是哪个公会，现在都多少级了，平时干什么之类的。”
“得令！”撕裂行了个还算像样的军礼。
“若若，你之前在轻舞飞扬公会有没有比较熟的人？”
“熟人有，但估计不会再联系了。”若风不语耸耸肩，她原本就和除月夜的光之外的人接触不多，自从“叛变”抢走了砌冰天崖的首杀后，更是在公会中遭人厌弃。
这个回答在方谦的预料之中，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方谦一下子就卡住了，关键是若风不语身份特殊，无论是精英第一名还是轻舞飞扬公会抢首杀的高手阵容，她都是以伪装过的面容出现。平时并不活跃，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也不多。依她的性格，也不会有多少熟悉的好友。这样既不能去搜寻情报，也不能靠人际关系达到一些目的。
若风不语好笑地看着他：“觉得我没用啦？要踢我出团啊？”
方谦深沉了两秒，伸手一挥：“若若你呢，就作为秘密武器用吧。关键时刻，美人计！——或者武力担当。”他看到若风不语的眼神后添上一句。
“好吧！”若风不语答应了。
“那我就去论坛上找找别的东西吧。”方谦捏着下巴道，“首先还是得尽可能地阻止帮战，或许我应该去找逆战公会的会长聊一聊？”
若风不语噗地笑出来，方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哪有你这样的领导啊。”若风不语笑说，“居然自己冲在前线？”
“……咳。”方谦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脑补出了自己躺在老板椅上喝着红酒指示小秘的画面，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为人民服务嘛！”
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方谦自己都不忍直视。
“好啦，不打趣你了。”若风不语的画风一秒转成知心大姐姐，方谦浑身一抖，感觉鸡皮疙瘩有出来的趋势。
“总之，现在主要的线索有这么两条：那两个叫璐璐和淼淼的妹子，还有爱无痕和逆战公会会长之间的联系。”方谦总结道，“我记得论坛上有说过帮战的时间，是三天后。”
“要打就打呗，还要花三天时间筹备这筹备那，真麻烦。”撕裂撇撇嘴。
“或许就是在等有个谁出来阻止他们吧！”方谦笑道，“说实话，这时候公会都是刚成立不久，爱无痕就是在城战中先抢了个先机。要是因为帮战的事碍着了自己公会的发展，趁机让轻舞飞扬夺走第一公会的位置，他才不乐意呢！”
“那倒是啊！”撕裂一拍巴掌，“等等，该不会他现在答应帮战，也是故意炒作吧？”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若风不语分析道，“当前大部分的玩家都知道灭天公会是人数最大的第一公会，紧随其后的轻舞飞扬则是女生公会。但偏偏就有人不想要加入公会，或者不喜欢大公会的气氛。去找一些其他的呢？以前网游中都有过这种情况吧：大公会成千上万的人，小公会一千不到。但在这时候只是刚刚开头，相互之间的差距都很小，要追上来是很容易的事。就比如你说过的百里无影，那个人和他的手下已经二转了，不可能会放着自己的实力不用，肯定也会建立工会吧——”
“这倒没错，而且我和谦哥已经看到过了。百里无影那货建立的公会叫做俯瞰公会——这什么破名字——我还记得在那时候是工会榜的第八十六名。”撕裂插嘴道。
“哦，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好说了。”若风不语接着说，“我敢肯定百里无影的公会能排进前五。而且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系统内部开放里世界设定之后，拿到首杀稀有物品的就能进入里世界。爱无痕和月夜的光为了壮大公会，宣扬名声，也抢过不少了吧？”
“等等，说起这个的话，我们需要把时间线好好地梳理一遍。”方谦打断道，“首先，在任务链的背景下，副本开放，这个时候的里世界应该还没有开放。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的首杀全部是没有用的，就像我的虚幻鬼境一样。另外要注意的是，这时候的副本首杀不是靠实力决定的，而是靠运气。因为官方并没有公开副本的确切位置，所以有很多玩家误入了副本，过程艰难地搞定了首杀。到后来，虽然不能确定里世界的开放是不是在城战结束——撕裂，你什么时候二转的？”
撕裂的回答没有迟疑：“在城战结束后。而且我是直接拿到了稀有物品二转，那时候没有首杀。”
“哦？”方谦这才想起他一直都没有听撕裂说过他自己二转的细节。
“这个话题先跳过，谦哥你继续。”撕裂道。
方谦点点头，确实不能在这里断了思路：“——那既然撕裂也是城战后二转的，我们就暂且把里世界的开放定在城战后。城战结束的这个时候，普通副本的首杀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了。隐藏副本也陆续被人发现。总的来说，抢到首杀的大部分还都是一些普通，或者实力偏高的玩家。在他们之中，能够找到副本稀有物品的大概也没多少吧？——百里无影的那种情况先除外。而在这时，爱无痕和月夜的光都在忙着公会的事情，尤其是月夜的光还要和工作室解约，时间更加不充裕。”发觉自己有些啰嗦了，方谦赶紧长话短说，“我是想说，在他们要出于发展公会的目的去抢首杀的时候，基本已经抢不到什么了。所以他们才会去刷新副本的时间记录。”
撕裂和若风不语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撕裂，我和若风不语进入里世界的时候，你和爱无痕以及月夜的光见过面说过话吧？”方谦话一转又问起了撕裂。
“嗯，本来要打起来的。后来我拿了点砌冰天崖里的东西混过去了。”撕裂想起自己的恶作剧颇为得意，不过送给晓馨妹子的那颗珠子倒真是首杀的奖励之一，他也不是很吝啬的人，白白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亏的。
“那你面对他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比如说他们是不是已经二转了之类的？”方谦继续问道。
“这个说实话，我觉得没有。”撕裂神情认真，“我身上有一套任务链中得到的功夫，像魔术一样还算蛮神奇的。爱无痕那时候先动的手，我直接用自己的技能挡住了他的攻击。我记得雨落琴弦看到我这招的时候，就把它当成了我二转后的能力。但那时候爱无痕和月夜的光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哦，月夜的光她是面无表情，但眼神还是很惊讶的——所以他们应该是在惊讶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吧！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没有二转。”
“但也说不定他们只是在惊讶为什么你的能力是这样的吧？”若风不语插了一句。
“也有可能。”撕裂接受了若风不语的质疑。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撕裂说的那种情况，就是爱无痕和月夜的光都没有二转。”方谦开口说，“他们去抢砌冰天崖的首杀，很大部分就是为了公会而去的。至于他们知不知道里世界的存在和二转的事情，我确实不能确定。”
撕裂在此时跟两人使眼色示意离开，毕竟三人已经站在这好一会儿了，谈话声音也刻意地压低，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方谦和若风不语向前走了两步，撕裂跟两人说道：“我现在就去找那两个妹子说说话吧，我们消息联系。”
方谦点点头，撕裂的脸还是太过年轻了，辨识度很高。三人经常在一起的话被人认出来的几率也高了不少。
于是撕裂转身离去了，若风不语却是极其自然地挽过方谦的手臂，凑近他轻声说了一句：“省的有人来搭讪。”
方谦感觉自己的脸应该有点红了，但这么做某种意义上也是出于大局，他没有什么理由不去配合。
就这样，两人情侣一样的在大街上随意散着步，时不时若风不语还凑到街边的摊位上挑点东西。有时候看上了一些无用的首饰，方谦也只得掏钱出来给她买了。不过若风不语没把他宰的太狠，方谦倒是因为若风不语出色的砍价能力吃了一惊。
难道砍价真是女人自带的技能？方谦想起自己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觉得这很有可能。
“行了，你现在主要有什么打算？”若风不语动了动胳膊，问道。
“打算？把爱无痕和逆战公会会长过往有什么仇恨搞清楚，然后去找那个会长谈谈。”方谦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两人现在就像在日常对话一样。
“这个简单，你上论坛看一眼，肯定有人把这个写出来。”若风不语笑道。
方谦叹了口气：“你说我该不会看到他们俩又是爱恨情仇，然后月夜的光因为爱无痕有**所以自立门户什么的吧……”
若风不语大声笑出来，捶打他两下：“你想的都是什么鬼啦！”
方谦不自觉地躲了第一下，看到周围路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就硬挨了第二下。好在若风不语打的不重，看起来完全是年轻小情侣秀恩爱的场面。
若风不语笑的收不住，方谦在众目睽睽下只好一脸无奈，又努力地带上一丝宠溺去拉住她。若风不语很是配合地嘟嘴卖萌撒着娇，天知道方谦此时心里有一千万头***奔腾而过。
“赶紧收一收。”方谦低声道，“这样子更引人注意好吗？”
若风不语笑着，往另一边斜了斜眼。方谦看过去，就看到一对情侣在那边拥吻。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得了，我们撤吧。”若风不语看他窘迫的表情又笑出来，拉着他走了。
方谦被若风不语领着走到城门口，不远处就是无比熟悉的练级区，这让他放松了不少。只是现在大多数人的等级都在30级左右，就是不常上线的也将近25级了，导致城门口的低级练级区人烟稀少，甚至有些凄清寂寥的意味了。
“这跟黎明海岸一对比，简直天上地下啊。”方谦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说起来，游戏里根本没有新人吧？”若风不语不怎么适应这种氛围，询问道。
“嗯？这么说……”方谦本想反驳，又一下子意识到她说的没错，对啊，绝对运算现在的玩家人数似乎稳定好久了，新手街里再没见到一脸茫然的新人，更多的都是被人PK杀掉或者意外死亡回到复活点气急败坏的玩家。
“如果小裂在这，他估计会说这是游戏公司的巨大阴谋吧！”若风不语笑道，“你们这些中二少年……”
“哎哎，别把我和他算到一起啊！”方谦赶紧澄清，“我已经过了中二的年龄了！”
“谁说的，现在的宅男二十多岁三十多岁不照样中二着么！”
“你别嘲讽的这么过啊！祸从口出知不知道？”方谦揶揄道。
若风不语一甩头发：“我有言论自由啊！你奈我何？”
“……我能说你现在也很中二吗。”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