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万恶魔大军里遥遥相望,当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银色的瞳眸里有闪过道诧然的神色。
她是恶魔一族的执政官,也是这次指挥恶魔大军的副指挥。
狂风吹起她的长发,晶亮的双眸正迷茫的看着他。
“你是谁?”他听到她开口轻声问:“为什么我要救你?”
为什么?
“师父,师父快醒醒!”耳边回响着稚气未脱的孩声,抬眸,路泽正紧张的看着他,见他醒来,舒了口气:“师父,您晕过去三天了,吓死我了,我叫了彼德医生来,他却说是平常感冒,开了药就回去了。”
起身环视四周,漫天黄沙的景象被眼前平静的场景所取代,捂住心脏疼痛的地方,指着茶几上的杯子,低声说:“路泽,帮我倒杯茶。”
路泽犹豫一下,好半天才说:“彼德告诫过,说您吃药的同时不能喝茶,不然药效……”
抬眸看着路泽,见他眼底是熟悉的执拗,淡淡一笑。
“路泽,明天我们要离开伦敦,你去准备一下,和你的朋友告个别。”
路泽懵懂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直到窗外夕阳余晖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子里,坐在沙发上的他才换了个姿势,茶几上的茶微凉。
2000年4月,春暖花开。
他走进孤儿院的时候,迎面撞过来一个小女孩,皱了皱眉,当低下头看到女孩的眼睛时,胸口一阵疼痛。
蹲下身,她正好奇地盯着他的超大墨镜,咬着手指,怯怯的问他:“这是什么?”
他擦下墨镜,低沿帽下一缕银色长头垂落在耳际。将墨镜递到她眼前,她却径自走到他的身边,抓着他的头发,兴奋的看着他的眼睛,欢快的叫着:“妖精,你是妖精对不对?我去找小染来,告诉她我看到了妖精!”
她似乎很活跃。
似乎,在很久以前,她就是个很能想象并且能够把整个冥府搅翻的活跃分子。
揉揉额角,他抓住她的小手,轻声问:“你想和妖精离开这个地方吗?”
她眨了眨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皱了皱眉头,他说的话没有诱惑力?
“妖精哥哥,你要吃了我吗?”尽管她是在问他,眼睛得意的笑意将她的心思泄露出来,她,其实并不怕他。
笑了笑,摇摇头。
“跟我走,我带你去糖果,每天早上你都能够喝到八宝粥。”对于美食的诱惑,她总是会轻易妥协。
果然,她咬着手指,好半天,才点点头。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看着这个不算太难缠的小女孩,想到上一世飞扬跋扈的贵族公主,忍不住嘴角轻轻扬起。
坐下火车上,对面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黑暗的地下隧道。
“哇……好厉害!妖精哥哥你看,你快看,能够看到上面的石块呢,我们是在地底下吧,哈哈……”笑得极度张扬,嘴里还含着糖果。
放下报纸向外望去,黑暗幽深的隧道里有丝许的光亮照得眼睛微痛。
其实,是心跟着痛了。
她,终究不会记得,曾几何时,她在他耳边叫嚣着要到土地上面的世界里去,吃那些美食,看那美丽的风景。
曾几何时,她在耳旁喊着他昔斯又或者亲昵的叫着他哥哥,但睁开眼,一切都是荒芜。
“妖精哥哥……”她拽住他的手指,一股暖意袭上心头,将涌起的悲伤涅灭。
皱了皱眉,告诉她:“我叫昔斯,以后叫我师父。”
她呆了呆,低下头去搓着糖纸。
他没看到她此刻的表情,目光停留在车窗外。
“你叫什么名字?”
“可爱的萧萧。”她如实的回答,刚刚妖精哥哥的表情很吓人。
眉头再次皱起,这是什么名字。
“若若……”不自觉的说道:“萧若,以后,就叫萧若吧。”
萧若的脾气和若言很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次,应该是最后的轮回。
给她的惩罚,于今世,应该消失了吧。
“路泽,你说师父为什么懂得那么多?”
窗外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他听到这种问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后院里,一棵樱花树下,有个小女孩正纠结于这个问题里,嘟着嘴问躺在草地上的路泽:“师父他除了做饭之外什么都会,而且路泽你知道吗,我的一个女同学,嗯,就是经常来这里借阅中外历史书的那个……”
“噢,那个啊……”显然次数多到路泽已经记得是谁。
“有一天,她偷偷告诉我,昔斯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脸上的表情,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千万没有还的样子,喂,你说,师父教我们这些稀其古怪的东西,是为了帮他报仇啊……”
樱花树下的讨论声渐渐模糊,胸口处又疼得厉害。
捂住胸口,慢慢伏下身去。
欠下的,并非是一千万,而是千万年,孤独的守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也渐渐的长大成人,到了出任务的年纪。
每次回来时看到她心情复杂的样子,想安慰,却又不能够开口,害怕,万一出了差错,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当知道她会在最后一次任务里直接穿越到她的前世时,还是稍稍有些震惊。
不过,这样也好,在无意识下接受这一切,总比他亲自开口告诉她要好得多。
于她的前世,可曾将他遗忘?
“喂喂喂……路修,不要欺负我!”耳边浮嚣喧哗,将他神游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彼岸花丛里,路修正扮着鬼脸在前面跑着,身后拎着裙角紧追不舍的,不正是那个本性回归的萧若。
“喂!好不容易从路泽那里偷来八宝粥,你别给我喝光了!”她气喘吁吁的说着,一个不小心绊了一脚,直直朝着冥河正中扑了过去。
身形一晃,将她揽于怀里。
垂下头,难得见她再次脸红。
“哈哈……我喝光了。”路修笑得狡猾。
“哼!”她撇过脸去,腮间气鼓鼓的。
轻轻将散落的流苏抹到耳后,低下头,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刹那间,有人脸上添了抹红霞。
“真的?”她不太确定的问。
“真的!”他点头。
“昔斯,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她突然紧紧的抱住他,脸蛋磨擦着他的侧脸,笑着说:“我要永远永远的和你在一起,不论是哪里,只要有你,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有你,什么都不重要,一切,只因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