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对于面食的喜欢是自小就有的情怀,当年无痕的妈妈坐着绿皮火车,响应政府的“支援边疆”的号召,跨越河北山西境去往内蒙古,看着茫茫的草原和戈壁滩,她一路泪流。那个时候的呼和浩特只有“新城百货大楼”一个两层楼的小商店,著名的满都海公园还是狼窝,离开北京后她把对家乡的思念都融进了对面食的回忆中,无痕就是在妈妈的面碗堆里长大的,她自是爱死了面。
说到面食,自然会想到山西的刀削面,西北的拉面拉条子。其实北京人是非常喜欢吃面的,而且吃面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在北京的胡同里最常吃的面有炸酱面、打卤面、麻酱面和过水的凉面。
晨帆领着自己的上司Tina,励闻带着街头邂逅的波斯猫,逊萌邀来想追的女孩亦晓,良辰拉着女哥们无痕,一起来到九十六面馆,一是庆祝无痕从海南回来,二是大家也都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女友”介绍给哥们儿,虽然,这所谓的“女友”还都八字没一撇呢!
一进小面馆,当中有一块匾,写着:“碗大汤宽。”众人坐定,老板九十六眯缝着小眼从里屋走出来,热情地招呼着:“请问几位,今儿想吃什么面啊?”
“老板,前几天刚在你这里吃了打卤面,是正宗的北京味儿,今就介绍更多的朋友来了,给我们上地道的老北京炸酱面吧,面码儿要青蒜、香椿芽、掐菜、鲜豌豆、黄瓜丝、扁豆丝、小水萝卜缨和韭菜。”无痕抢着先说。
“再来几盘凉菜,花生米,十瓶燕京啤酒。”逊萌高兴地说,他的喜色在眉梢,喜在亦晓答应他一起出来吃饭。
晨帆笑着说:“现在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设计部的manager,Tina小姐。”
Tina弯了弯眼角和嘴角,优雅地微笑着。无痕用眼睛上下打量着Tina,这个女人就是她的二货朋友每天嘴里嚼的那个女人,优雅中透着骄傲和霸气。少了嘉怡的温婉和贤淑,多了妩媚和欲念。原来二货朋友就喜欢这种风骚性感进不得厨房的女人,她忍不住为嘉怡叹了一口气。
在她的叹息间,励闻说话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名叫波斯猫,她是个歌手。她的歌声干净又纯粹,像一只夜莺在寂静的夜空下唱歌。”波斯猫在励闻的夸奖中脸红了,她羞涩地笑着,宛若雏菊。
无痕在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波斯猫,好奇地问:“波斯猫,你是哪里人?”
“我的家在香格里拉,你们知道松茸吗?就生长在香格里拉的原始森林里。小的时候我们一边找松茸一边唱歌,学各种鸟儿唱歌。长大了听人说要想在舞台上唱歌就要到首都北京来,这里成为歌手的机会比较多。可惜我一直在酒吧唱歌,没有机会登上大舞台。”
“香格里拉在滇、川及西藏三省交汇处,横断山脉腹地,风景如画,那是我非常渴望去的地方,那你是藏族人吗?”良辰问道。
“我是藏族。”波斯猫回答着。
“藏名都非常好听,你不会真叫波斯猫吧?”无痕笑着说。
“我叫央金卓玛,不过大家喜欢叫我波斯猫,这个名字对汉人来说可能好记些。”
逊萌喝着啤酒,嚼着花生米,乐着说:“亦晓我就不介绍了,你们大家都认识。”
晨帆急忙说:“Tina和波斯猫不认识呀!不如也一起介绍一下。”
无痕站起来说:“不用逊萌介绍了,他虽然学习好,可是嘴巴太笨,我来介绍吧。这个楚楚动人的美女,是北大医学院的高材生,现在即将研究生毕业。高中的时候她是我们的团支书,就是决定我们中的哪个人能成为优秀团员的那个人。现在她是,是……”无痕伶俐的嘴突然结巴了,看着逊萌。逊萌和亦晓的脸一下子就都绯红了,晨帆忙扒拉着手示意无痕赶紧打住,不要瞎说,于是无痕讪讪地坐下了。
众人举杯,九十六面馆里一阵阵笑声。一碗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来了,老板九十六笑着说:“酱有好几种,有里脊丁炸酱、木樨炸酱、炸豆腐丁酱和烧茄子丁酱,喜欢哪种口味你们自己选。”大家都低下头,将酱和面码儿掺进冒着热气的面里。无痕还在精挑细选着面码儿,就听见了逊萌吸溜吸溜吞咽面的声音,心里想这个猪就不懂得照顾一下亦晓,吃东西永远跑在前面。”
亦晓在一旁说话了:“无痕,说说你在海南的见闻吧,晨帆说你还差点挂了?”
无痕吃了一口面,没有正面回答亦晓,却抬起头看着波斯猫说:“你看过电影《高海拔之恋2》,好像就是你们那块儿拍的,那个故事真是感人,是真的吗?”
波斯猫诡笑着:“当然不是真的了,可能是根据故事改编的吧。”
无痕若有所思地说:“我在亚龙湾,就差点迷了路,困死在森林中,幸好我遇到了一个叫做近川的男人。”
晨帆有点不耐烦地说:”这个近川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再提了。”晨帆本来想说人家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你在这么多朋友面前提多害臊,可话到嘴边,他还是给无痕留了面子。
无痕不理晨帆的话,接着说:“我在森林中迷路,碰到他,我们点起火,以为大家看到火光会来救我们,会有直升机在头上嗡嗡地飞,会有人喊话,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可是整夜都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和近川聊了一夜话,他变换各种话题让我始终保持清醒,我也在聆听中有了很多人生的感悟。他是个非常成熟的男人,深邃又有韵味。”
“那你们是怎么脱离危险,走出森林的呢?”Tina也对无痕的话题产生了兴趣。
“我们坐了整整一夜,天擦亮以后,我们选择较为平坦的路下山,那个时候的信念是下了山,找到公路就一定可以找到出路。他在下山的路上还跟我说,本来他是不想走出亚龙湾的,但是是我用化学理念对生命的解读让他有了不愿放弃生命的渴望。”无痕回忆着。
Tina淡淡地笑了,晨帆觉察出Tina是在笑无痕的幼稚,在Tina的字典里,是不会有这些无厘头的插曲的。晨帆也觉得无痕这次从海南回来变化很大,她仿佛真的被那个叫近川的男人迷住了。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奇妙,比如他们的好哥们良辰,多好的一个人,对无痕又那么专一,这个笨丫头怎么就没觉察到呢?
励闻看了看亦晓,又看看大家,说,“我和亦晓都是学医的,知道人在绝望的时候都能爆发出特别强的求生本能,我在军医大的时候,有项身体素质训练就叫五百米泅渡,是负重的啊!当时游到半中央,实在没气力了,想死的心都有,不过,困难绝望都是暂时的,挺过去就好。”
老板九十六显然听到了大家的话,在众人身后开了腔:“我曾经是个驴友,走遍了山山水水,最后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开了这家小面馆。人啊!千万别为一时想不开就寻死寻活的,就应该多出去看看,多出去走走!”
大家笑了,招呼老板一起坐下,喝杯啤酒,九十六也是性情中人,高兴地招呼伙计再来十瓶啤酒,并声称着这十瓶是他送的。他指着面馆中间的那块匾说:“碗大汤宽,是在说做面和做人的道理,面的味道,不在于食材稀罕,在于心思的多少,心思绵长而独到,味道自然长远。做人也是一样,碗大汤宽,才会游刃有余。”
坐在一旁的良辰掏出一个小的记事本,工工整整地写下“碗大汤宽”四个字。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