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坐下来,慢慢听我说。”Tina的爸爸艰难地试图从床上坐起来。晨帆见状,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晨帆,我们没有单独说过话,那天在小鱼儿的婚礼上我见你失魂落魄地从教堂跑出去,也没看完小鱼的宣誓礼,我就猜想你和我家小鱼儿一定有点什么……”
晨帆低头不语。
“回到家我问小鱼儿,我说婚礼上我看见个小伙子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小鱼儿起先并不想告诉我,我就反复逼问她,她终于和我说了实话。”
“她怎么说?”晨帆着急地问到。
“小鱼说她爱你,她说她只爱你一个人。”
“她真的这么说了吗?她不是说她喜欢Alan吗,她从来没和我说过她也是爱我的。”晨帆有点激动了。
“小伙子,你听我把话讲完。当时我听了也很吃惊,我说爸爸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爱着这样的一个男孩,为什么你爱这个男孩却要嫁给另外一个人?小鱼儿哭着说,爸爸,是您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帮助我和我们这个家的。您看到的那个男孩叫晨帆,他特别有才华,又很温柔善良。可我认识他的时间太早了,我没办法,我要救您,救我们这个家。晨帆将来一定会很成功,但我今年已经二十八了,我在北京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我要帮您治病,帮两个弟弟上学,我还要照顾好妈妈。爸爸,我需要钱,我需要在外企更近一步发展,我没办法…..”
Tina的爸爸剧烈地咳嗽起来,晨帆想要制止他再说话,他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听了很吃惊,忙问为什么这个事情你在结婚前不告诉父母,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小鱼儿就和我说了上次我生病的时候,她和Alan借了30万的事情。”
“什么?她和Alan借了30万?她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起过,上次您病了她回来,我还问她要不要钱,她说不要的。”晨帆更加激动了。
“晨帆,小鱼儿从小就是一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她从来就不愿意轻易地打扰别人的,我想她一定是…..”Tina的爸爸说到这里断了断。“我说出来你别生气,我是说她一定知道你还没这个能力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我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可我有一帮好朋友啊!我还有父母啊,我可以开口和他们借啊!为什么她不和我说呢?小鱼儿怎么这么傻啊!”
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凝视了晨帆良久才说:“小伙子,这个不能怪我家鱼儿,要怪只能怪她这个不争气的爸爸。你们一定想象温州人都很会做生意,都是非富及贵的,可我们家就不是,祖上也都是靠打鱼挣个辛苦钱。我们这个小镇上大多数家庭的孩子都没上过大学,不是子承父业,就是出外谋生去了。像小鱼儿这样能考到上海这样大城市的孩子,真的寥寥无几,我们一家都特别为她骄傲。上大学的时候,别人家的女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她就是特别的朴素。她年年得一等奖学金,还在外面做家教,可除了必要的学费和生活费,她把钱都寄给了我们。她真是个好孩子啊!你看我们家小鱼儿长的多漂亮,可大学一个男朋友也没交过。
Tina的爸爸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工作后她就更拼命了,她说她要在北京打拼一番天地,把我们一家都接过去,她进那家外企第一个月就拿了八千多,可高兴了,打电话告诉我和她妈,说她一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第二天,她就把其中的六千寄给我们。我们都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她在公司干的很卖力,老板很赏识她,还派她到美国进修,她拒绝了,她是担心我和她妈妈,还有她的弟弟们。她做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我们这个家,我劝她年龄不小了,也该找个合适的男孩结婚了,可她总说工作忙。我们镇上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她都拒绝了。”
“小鱼说她需要赚钱在北京买房子,我说你寄来的钱爸爸妈妈都给你存着呢,将来做你的嫁妆,可现在北京的房子动不动就上百万,靠攒要到什么时候啊!有一次她突然回来,和我们说她恋爱了,我和她妈都高兴坏了,我们不知道她其实说的是你,不是她现在的老公,她说她很爱这个男孩。我们就问她考虑什么时候结婚,她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她说还没到那一步。我生病以后就有个男人常从北京打电话给我们,问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那个男人好像很有能力的样子,做事情也特别的周到……。”
“就是那个Alan吧?”晨帆气愤地说,同时他也内疚自己的确不如Alan做事情老道。
“起初我一直以为Alan就是她说的爱的那个男孩,可直到那天在婚礼上看见你,我才知道小鱼真正爱的是你。”
“您别说了,叔叔,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心细,是我错过了小鱼儿。”晨帆有些哽咽了。
良久,老人看着满脸泪痕的晨帆,平静地说:“晨帆,我这次是故意让你来的,我知道小鱼儿在度蜜月,一定来不了,她一定会求你来看我。她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而不求回报的人,她没说错。孩子,我有话跟你说,但我说之前,我请求你先原谅我,原谅我作为一个父亲的感受,行吗?”
“您说,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晨帆有点泣不成声了。
“离开小鱼的视线吧!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我这个病,再化疗下去也就是维持,我也不想再烧钱了,我就想让我在世的这些日子,能看见我家的鱼儿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着。晨帆,小鱼儿命不好,我们一起帮帮她,让她平安地活着吧,请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她和那个Alan将来过的怎么样,我们认了,但我不想让她再天天看到你,生活在痛苦和内疚中了。对不起,晨帆,叔叔不好,看在叔叔这个即将离世的父亲的份上,叔叔求你了,离开小鱼儿吧!”老人说到这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叔叔,您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您多保重。”说完这几句,晨帆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和一张名片,然后在名片的背后写下一个私人手机号码。然后他诚恳地说道:““叔叔,您以后有什么事情,打这个电话给我,我一定会来帮您,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
说完晨帆含着眼泪推门而出。Tina的爸爸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那是厚厚的一沓钱。
北京301医院。
“卓玛,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里?”励闻一边走出手术更衣室,一边迫不及待地给波斯猫打电话。
“我是波斯猫,励闻大哥,你还是叫我波斯猫吧!”
“你是卓玛,央金卓玛,你为什么就不能做回你自己呢?我不喜欢你那个波斯猫的名字,就像是古代的戏子,像…..”
“像鸡是吧!励闻哥,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我们不过是在这个人世中偶遇,而你是帮过我的朋友,仅此而已,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波斯猫的电话切断了,励闻的电话中只留下嘟嘟的声音。
在励闻的愣神间,逊萌的电话打了进来:“哥们儿,晚上叫上良辰喝酒去?”
“我没心情,你自己去吧!”励闻回答到。
“唉!现在是全城失恋啊!那好,等晨帆那个二货回来,我再约你,一起疗疗情伤。”
励闻没再说什么,换上便装,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北京这几天的雾霾很严重,即便是在傍晚的阵雨过后,天还是给人昏沉沉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以往那么美丽。
励闻想都没想,说道:“师傅,去海德夜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