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亡命似的狂飙飞射后,李承业与张燕飞飘落于一座陡峭无比,仿若剑指冲霄的险峰的山脚下。
然而,峰势险则险矣,却少了几分大气锐意。
见此,李承业心中一个咯噔,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来。
张燕飞示意李承业一同跃下玉葫芦,在稳稳落地后,就朝向玉葫芦一招手,使其轻轻一颤后骤然缩小,灵动地飞射回腰间。
“师弟想必知晓,修真界素来分作剑、法、器、符、丹、通灵等六大分支。霸炎门虽是以火系法术闻名梁国修真界,但实则也六支俱全。炎剑一脉正是霸炎门内的剑修支系,独占这一座剑霄峰!”而后,他微微一笑,侧首看向正好奇地打量四周的李承业,道。
李承业所见是一座磨砂面石砖铺砌而成的巨大广场,尽头则是挂有一张“剑霄峰”巨匾的白玉拱门,却唯独见不到丝毫人烟气。
他之所以舍弃那柄煞器短剑,交易予李云裳,自然主要是为了务必牢牢守住修炼《蕴雷灵诀》的隐秘,但所获也颇丰。
其中最为珍贵者并非云纹马、辟邪玉符等宝物,而是李云裳细细讲述的修真界种种常识和见闻,使得他终于对修真界有所了解。
据他所知,在整个梁国修真界,云剑宗都是当之无愧的剑修霸主,死死压制着其他各宗派的剑修支系。
同在云雾郡的霸炎门,剑修支系显而易见被打压得最为惨烈。因而,他听闻张燕飞的讲述,得知自己即将拜入霸炎门炎剑一脉,而不是法修支系后,顿时就难掩震惊和骇然之色。
“霸炎门自开宗立派之初就以法修支系的炎法一脉为主脉,而云剑宗更是独尊剑修一脉,这才使得炎剑一脉始终声势不振。但炎剑一脉传承一千七百余年,历来竭尽全力地栽培扶持每一位弟子,也一向未有错综复杂的内部纷争,着实是上佳的清修之地!”张燕飞尴尬地一笑,劝慰道。
“敢问师兄归属哪一脉?”李承业按捺下一剑了结张燕飞的冲动,满怀仅有的一丝期待地问道。
“为兄在器修一脉修真!”张燕飞轻咳一声,淡淡地道。
“张燕飞,你这个腹黑混蛋,既然要坑我,也至少要挖一个深坑直接将我坑死,何必只挖一个浅坑,连死后葬身之地都不足够用!”李承业暗自咬牙启齿,大骂着想道。
然而,他知晓修真界有一个沿袭数万年的古法,但凡机缘巧合下触动接引信物之人,必然要拜入发出接引信物的修真宗派。
与此同时,相应的修真宗派也必须收纳被接引之人,除非对方有大逆不道之罪,否则绝不可将其赶出宗派。
这一古老的接引之法,由于意外因素不胜枚举,又时常引发种种纠纷,甚至曾经一度引起修真界的一场巨大动乱,早在万余年前就已不再盛行。
因而,他根本未曾料到世间竟然还有修真宗派采用这一古法,也就无知者无畏地多番试探古怪巨剑,最终一着不慎地引动接引信物。
正是深知这一古法和拒绝接引的可怕后果,他才并未徒劳枉然地抗拒张燕飞的接引,但着实难以接受拜入炎剑一脉的现实。
“炎剑一脉上有峰主,下有一位亲传弟子和四名内门弟子。师弟修真天赋资质非同寻常,自当能够直接拜入峰主门下,成为炎剑一脉的第二位亲传弟子!”张燕飞唤上李承业一同迈步走向拱门,干笑道。
“呃……,堂堂修真大派的剑修支系竟然只有寥寥六人?”李承业闻言后,顿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问道。
“由于云剑宗从中作梗,炎剑一脉这才始终难以招收到拥有剑修天赋资质的弟子,但自身底蕴的确极为雄厚,绝不会亏待和埋没师弟分毫的!而且,凡是拥有过人剑修天赋资质的炎剑一脉弟子,只需在宗派大比进入前百名,就可获取丰厚之极的嘉赏。此乃其他各脉弟子都求不来的优待,而且上一届宗派大比刚过,下一届距今尚有五年之久,足够师弟有所准备!”张燕飞伸手摸了摸鼻翼,匆匆瞥了一眼在李承业肩头上嬉耍的萌雀后,作出一副关切之色,道。
“敢问霸炎门宗派大比前百名是何水准,呃,修为境界达到何种层次才可进入前百名?”李承业神色微动,极为在意地道。
据李云裳所讲述,已知的修真者修为分作蕴灵、衍法、明玄、归元以及神通等五大境界,每一大境界也分作初窥、入门、小成、大成、圆满以及大圆满等六个小境界。
如今,他能够感应到雷灵气,却只可将少许蓄纳于魂府之中,尚不通晓驭使灵气的法门,正是介于蕴灵境初窥期和入门期之间瓶颈状态的表征。
“至少要蕴灵境大成期以上修为境界不可,而且要各有一件能够娴熟驾驭的攻击和防御灵器!”张燕飞略作回忆,肯定地道。
“门槛当真不低!”李承业暗惊,感慨似的道。
“的确是如此,否则我霸炎门岂不是浪得虚名!”张燕飞面露几分异色,皮笑肉不笑地道。
见此,李承业顿时了然,暗自猜测张燕飞多半不在大比前百之列,否则也不会进入俗世界接引弟子。
而且,他与对方此前途径的那座巨峰,似是也归属霸炎门,却仍然遭到黑色巨鹰的袭击,也足以说明对方的实力和地位都不高。
“张燕飞如此腹黑和厚颜无耻之人,竟然也难以入列霸炎门大比前百,可见霸炎门中心智和修为境界过人的弟子必然不少!”如此想着,他竟然也不再念念不忘被张燕飞坑害之事。
既来之,则安之吧!
随即,他竭尽所能地探听霸炎门及其各脉的内情。
张燕飞显然也知晓狠狠坑害了一把李承业,生怕修真出身,又有蜂雀灵妖凭仗的对方记恨,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穿过这片青竹林,可见一座九层楼阁和一排别院,便是炎剑一脉的驻地,就不是为兄能够涉足的了!”直至盘绕着石阶攀行小半个时辰,来到一片云气缭绕的幽深竹林中,张燕飞突然止步不前,道。
“后会有期!”闻言后,李承业突然有些忐忑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拱手一礼道。
“后会有期!”张燕飞也拱手一礼道,说罢就扭身原路折返。
李承业稍作打理仪态,就健步迈入竹林之中。
这竹林中的青竹,似是并非寻常的竹种,竟然叶如剑刃般锋利,枝似针刺般尖利,干入剑身般平瘪。
方刚踏入其中,他尚有几分迷茫和彷徨,不知究竟踏上了一条怎样的修真之路,又将面临怎样的人生历程,但在前行许久,犹然不见尽头后,不禁急躁和气闷起来。
“啾啾……!”突然,原本寂静无声的蜂雀脆鸣,并且环绕着李承业飞旋起来。
“欣悦入云山,徨然涉高林;曲径通幽处,仙踪着难寻;山光悦鸟性,竹影空人心;万籁此皆寂,但余寻道路!”恍然醒过神来,他暗自一凛,惊疑地查看四周,却不见丝毫异状后,便兴致一起,稍作思虑,就篡改了一首前世的知名诗句,悠悠吟唱道。
“噗嗤!既然是修真之人,竟然也效仿俗世之人吟诗作对?”方刚吟唱罢,一个婀娜窈窕的粉群少女,就带着一串清脆剔透的笑声,自竹林中漫步而出,娇声道。
李承业循声看去,顿时便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