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做下决定后,手中捧着的三束香火突然消失,空中漂浮的永存寂灭则敛去了宝光,从空中飘下。
沐言手上一重,低头打量起来。鬼器在空中时,被宝光围绕,看不清永存寂灭的真实样子,这件威名赫赫的鬼器,庐山真面目不是刀剑,不是塔鼎,而是一双黑白两色的拳套。
黑色拳套好像开山巨兽的爪子,上面密布着灰褐的厚重鳞片,鳞片上不时有黑气透出,给人一种能洞开一切,排山碎石的强大感觉,拳套指尖呈尖状,银光闪烁,一爪抓出就能开膛破肚,剜心流肠。
如果说黑色拳套是锋芒毕露的杀人利器的话,那白色拳套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白色拳套外形不显,就像是普通的保暖手套,朴实无华,毫不起眼,只有拳套上游走的几丝白气在叙述它的出众与不凡。
拳套的特点就像它们的名字一样,黑色名寂灭,霸道绝伦,能开山裂石。白色叫永存,朴实无华,却又不能忽视。
在那名青衣无常手中,永存拳套化作长生守护,让他成为不死之身,黑色拳套则是杀人利器,一拳挥出,必有亡魂哀嚎。
两只拳套在手,一个小小无常,在凶残的无骨一部中冲杀数次,数千鬼众没能伤他分毫,反倒都成了他全下亡魂。
永存寂灭的威名流传了几百年,但沐言却并没有发现它的奇特之处,寂灭戴在手上,沐言一拳挥出,不过是卷起几个阴风旋儿,只是力气大了几分,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沐言试着将鬼气注入,却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
沐言有些失望,低语道:“果然是被封印了,根本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凡之处。”
“等出去我再帮你看看,如果是封印倒好解决,怕就怕永存寂灭是被损毁了。”
出了香火秘殿来到广场上,看到丧至还在那里等候,忙走上前去打招呼,并将手中的永存寂灭在丧至面前晃了两晃:“三束香火换了它!”
“咦,永存寂灭!?许多鬼差都说它已经废了,你怎么用三束香火了它?”看来永存寂灭的力量是被封印得死死的,丧至也对沐言的决定感到奇怪。
沐言也没解释,别人的看法,是褒是贬他都不在乎,只要自己喜欢,自己自在就行!沐言将永存寂灭收进鬼气中,认真道:“丧至大人,替我谢过燕幽游神!”
丧至摆了摆手,摇头道:“不必提什么感谢,游神大人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去馋心宗了好好修炼,你这点鬼气,我一巴掌就能拍散。你是地府千年来修为最低的阿傍,也是修为最低的无常。”
“还是在任时间最短的无常吧,刚穿上无常缁衣就被剥了,哈哈”沐言清秀的面容上笑容浮现,自我打趣道。
“哈哈,记住一点,在地府,实力才是王道,要你实力足够强大,要是我罚恶司足够强大,谁敢欺上门来?准备一下,去摧日城馋心宗吧,再见你时,希望不再是这幅孱弱模样!”丧至的性格有些跳脱,在游神面前是拍马奉承之辈,在沐言面前又些兄长的关怀。
实力才是王道,这话沐言也很赞同,点点头,跟丧至告别而去,他也没有再回他的小破屋,孑然一身,独身前往万里外的摧日城,馋心宗。
永存寂灭被沐言掩在鬼气中,与无念传承之剑放在一起,大长老打算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让永存寂灭的封印松动,同时也承诺等到了馋心宗,就帮助沐言解开无念剑中的传承。
沐言也乐得悠闲,一生轻松的往摧日城行去。
地府世界广袤无边,共有九座大城,其中地府各部所在的大热闹城坐落在中央,其他八城分布在四周,如众星拱月般守护着大热闹城,毕竟那是地府世界的根本所在。
除了九座大城之外,其余小城小镇不计其数,生活着数以亿计的鬼物,它们大多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鬼物,与人间的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为了生活而奔波,它们也需要吃东西来补充体力,也会觉得累,也会合眼睡觉,也会八卦谁家小鬼当了鬼差,吃了公家香火,更会八卦隔壁老王家的小鬼娶了个漂亮鬼新娘。
鬼和人,只是吃的东西不同同,生活习性不同而已,他们都有相同的喜怒与哀乐。
摧日城是九座大城之一,位于大热闹城以北,一万八千里外,路途遥远。即便沐言操纵鬼气随风而行,可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来赶路。
在大热闹城时,他接触的都是地府各部的鬼卒鬼差,大多时候都是卑躬屈膝,看脸色做事,出了大热闹城,天空都要明亮了些,沐言乐得自在,也享受这分难得的无拘无束。
一路上也将新奇看了个透,尝过生长在淤泥中的鬼谷,喝过阴雨酿制的醉鬼酒,参加过阴森渗人,但又特别隆重的冥婚,一路上沐言倒不觉无聊与寂寞。
一路玩耍,待地府被无边黑暗笼罩了三十次后,沐言终于来到了摧日城外,站在高山之上,沐言低头俯视这座超级大城。
无边无际的建筑绵延一片,沐言穷极目光,也没望到摧日城的另外一头。无数绿幽幽的鬼火,像凡间夜空中的点点星星,将摧日城映衬得神秘而诱惑。城中鬼火之下,各式店铺前鬼如蚁,鬼物们交谈吆喝随风传出城外,沐言恍如回到人间。
只是那城中的熙攘却与沐言无关,馋心宗并没有在摧日城中,此去还有四百里的距离,才是馋心宗所在的渴饮山中。
渴饮山,山名并无特别之处,听起来倒像一个农家之地,但其实是取渴饮生人鲜血之意,渴饮山中树木林立,只是这些树木却没有几片绿叶在枝,空余光秃秃的树枝,好似瘦骨嶙峋的怪手,在山中阴风里张牙舞爪。
“真不是个好地方!”走在渴饮山中,沐言挥手打掉挡住前路的树枝,低声抱怨道。
倒不是矫情,渴饮山中阴风呼啸,满目尽是黑色,太阴的微光被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一脚踏下,脚下粘粘糊糊,好像踏进了十八狱的血海肚肠中,恶心不已。
不过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整个渴饮山都被馋心宗掌握,沐言这种带些修为的鬼物一入山,馋心宗就注意到了。
刚在沐言抱怨不久,借着云层空隙中洒下的微光,沐言看到前面小路泥泞中有黑气扭曲,眨眼间凝成人形,是一个个头矮小,五官堆在一起,看上去怪异无比的丑陋鬼物。
“来者何鬼?敢擅闯我渴饮山,不想活了么?快滚。”丑陋鬼物一出现,就是一顿呵斥。
看到这鬼物不仅样貌让人恶心,嘴巴更是不干净,沐言心头来气,但在他人屋檐下,沐言又不得不低头,只能压下火气解释道:“我乃东陵山中不死老祖的徒儿,沐言。老祖仰慕馋心宗威名,逐让我前来加入馋心宗,老祖已知会贵宗长老,还望鬼爷通报一声,带个路!”
摧日城东陵山中确实有一不死老祖,老祖也确实有徒儿,但却不是沐言,这是丧至给交代沐言的,掩去了他的罚恶司身份,真名不用掩饰,反正他籍籍无名,也没谁知晓。
丑陋鬼物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上下打量,随后才点头道:“倒有这回事,你随我来。”
丑陋鬼物转过身去,不过并没有往前行,而是抬起手臂,好像敲门一般,对着面前的空气叩了两下,啵的一声轻响,水泡破碎的声音传来,丑陋鬼物面前的空气一阵扭曲,现出另外一片天地来!
“原来馋心宗掩在画皮之后。”看到丑陋鬼物的行为,沐言心中想到。
鬼有画皮,揭开后可能是骷髅白骨,鬼物们用画皮来掩饰真容,化作诱魅吸人阳气。
鬼宗鬼派也有画皮,就是用来掩盖表象的幻象法术,以免宗派被人识去,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馋心宗就在画皮之后,鬼物的两下轻叩,揭开了画皮。
画皮后,是一座寻常小山,山上栋栋楼阁朴实无华,就像是农家村寨一般,但这里却没有农家那种轻松祥和,入目处全是黑的,水是黑色,树是黑色,房屋是黑色,连天空都好像要低些,阴沉一片,让人十分压抑。
上山鬼影错错,有的上蹿下跳,有的大哭大笑,有的则鬼哭狼嚎,这些鬼物要么发狂如癫,要么莫名自残,让沐言渗得慌,一踏入此地他就心生警觉,这馋心宗,绝不是处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