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国元帝十年,自元帝继位以来,为了加大力度选拔才子,原本七年一度的科举制度改为五年一次,这让许多学子们纷纷欣喜异常,许多人知道了甚至马上打包进京,毕竟有的地方过于偏僻,光坐马车都要半年多,而多数比较拮据的考生只能提早上路先在京城站住脚再边学边等考试。
上一次科举已经过去两年了,考上的自然已经步入仕途,没有考上的大部分并没有回家,纷纷在京城周边住了下来,这时候又有上一次没有赶上或没有准备好的考生上京等待三年后的考试,京城又迎来另类的繁华。而去年以十四岁稚龄连中三元的状元李承云成为了这次科举考试中的话题人物,历经两年依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启国开国三百余年,连中三元的事情从来未发生过,三元分别是乡试,会试以及最后的考试,第一名分别为解元,会元,鼎元,先不说考试多难,就说从这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经过重重选拔到最后的殿试,皇帝钦点状元,这也是非一般人能做到的。可想而知三元由一个十四岁的小儿夺得,多少人心里不服,当时十几名进士和几百名考生纷纷堵在状元府门口想要与李承云讨教一二。
哪知李承云非但没有出现,半个时辰后仅仅让管事贴出了一篇《策论》,并言明若有人自认为能写出与这篇文章不相仲伯的文章便可以与李承云辩论。等到细细看了那篇文章通过辩论的方式将两种观点写在里面,其中引证据典字字珠玑精妙绝伦让人心中暗服,同时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文章,纷纷告辞,也有几个谦逊好学的暗暗记在心里或者记在笔下,后来竟争相传颂,甚至成了每位进京赶考学子必读的文章。
“啪”一声惊堂木拍在大厅前侧的桌子上,桌子后面站着一名面部略黑短须长眉的说书人,走近一听,原来说的又是李状元的故事,虽然这故事早已耳熟能详,不过说书人的口中又是另一种光景,何况很多考生刚刚到京城,不了解其中详细的情况,小小的茶楼人满为患。
也有考生纯粹是为了来这里与人聚会,却不曾想今天有评书人,坐在角落里的两个考生便是如此,其中一人要了一壶茶一碟点心,和另一个考生模样的人窃窃私语
“我敢肯定,这位李状元会喜欢你那篇文章的。”
“仲谋,莫要乱说。”另一个考生似乎觉得如此说不太好,面色开始有一些不虞,在隔壁桌上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俩人一眼,等看到那位面色不怎么好的考生的时候眼神却亮了一下,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似乎在等俩人接下来的话。
“子昂,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你我去状元府投他一投,若是入了陈状元的眼,岂不是....”
“仲谋!你我来千里迢迢来京赶考不是为了谄谀别人的,而是凭着真才实学入天子门生”
叫子昂的考生似乎有些生气,又不想与人吵架的模样,只能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扔在了桌子上直接走了,而一边叫仲谋的学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等人跑远了才急急忙忙的追过去。这时候刚刚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一个人也慢悠悠的向刚刚俩人走的方向走去,看似很慢的人却在一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这时候有认识他的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朝状元爷竟然在茶馆和自己一起听了一个时辰的评书,茶馆一下子被此起彼伏的声音掩盖了,有的人甚至奔出门去看李承云走的那条路,街上人声鼎沸,那人却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两位兄台,请留步。”等到方仲谋追上陈子昂之时,后面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陈子昂定眼一看,原来是刚刚看着他们两个人发笑的那个年轻人,此时正笑眯眯的站在,陈子昂心里虽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还是拱手行礼。
“这位小兄弟,找在下何事”
“鄙人想请两位到舍下做客,刚刚听闻兄台刚到京城,可有住处?”
方仲谋听了面色一喜,忙深鞠一躬
“小兄弟可是京城人士,在下与吾兄乃是同乡,一同来考试,如今住在同福客栈,身上银两所剩无几,兄台真是雪中送炭。”
陈子昂却
暗暗皱了皱眉,俩人皆是初次来京,家人在京城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如今盘缠快花完,本来打算卖字画,却不曾想仲谋先是准备投靠李承云,后又对这个陌生人没有一丝警戒之心,俩人孤身外在防人之心不可无,又观面前的年轻人唇红齿白神清俊朗,端的是一个一表人才,自己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暗暗打量自己,虽肆意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冒犯。
在俩人相互打量之时,方仲谋已经快把自己的祖宗八代都要交代了,就差拍着胸脯结拜兄弟了,陈子昂这才想起来拒绝,但是俩人已经先他一步准备去客栈收拾行李了,想说拒绝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只能跟在后面,想着稍后和方仲谋私下再商议一下。
三人刚走到客栈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等到看到三人在一起正打算进客栈,连声叫着公子,等到三人全转过身,年轻人看到管事立刻向其余两人告罪,
“公子,小姐回来了。”等到管事替陈子昂二人收拾好行李并带着俩人回府的时候,俩人还没有在刚刚那个年轻人听到那句话后一眨眼就消失的震惊中醒过来,刚刚跟着方仲谋的年轻人明明是气喘吁吁,如今却是会武功的,陈子昂心里更是警惕,就差从管事手里夺过自己的行李逃跑了,但是看了看身边还乐呵呵的方仲谋,心里叹了口气。至于等到了那人的府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状元府,差点把陈子昂给惊的跳起来,方仲谋也不傻乐了,是直接傻掉了。
“子昂,这三个字我没看错把?”一边的陈子昂还没有说话,管事已经将俩人的行李吩咐放好,看到傻掉的俩人,内心一边责怪少爷又胡闹,边拱手对着陈子昂俩人
“两位公子,我们少爷今天恐怕回不来了,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陈子昂已经回过神来,既然那个年轻人是状元郎,肯定是听了自己和仲谋刚刚的那番话,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没想过投入谁的门下,更何况是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是少年,不过既然来了,想要告辞还要等主人回来,想罢,冲着管事道了声谢谢,拽着方仲谋迈进了状元府。
这时候的陈子昂和方仲谋还是两名默默无闻的考生,一切从他们迈进状元府的大门开始.....
这边的李承云施展轻功向城外奔去,城外一座靠山的宅子里传来了丝丝琴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孩童的嬉闹声,李承云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意,自从城外清苑盖好后就一直盼着远在扬州的那个人能够搬过来,想想扬州离自己毕竟千里远,那个人就狠心在扬州不来看他一眼,他也不敢回扬州,生怕让某些有心人认出。
等到了清苑的门口,听着里面久违的声音,李承云却踌躇起来,直到里面的琴音停了,他才晃过神从围墙跃过去。
“来便来了,还不从大门走,莫不是要做那梁上君子?”一声轻笑传来,声音有些低沉,里面的气势和风华却依然是无人替代的,李承云眼眶一热,想到自己来京两年,每天与他人阿谀奉承,没有一刻是开心的。
“你,你又拿我说笑。”
“啧啧,成了状元,连说笑都不行了?”
“我,我又没这样说,你何苦调笑我。”
“长高了,比我都高了。”对面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李承云却不敢看向她,怕看到她眼泪会直接掉下来,只盯着那熟悉的紫色衣袍,当朝天子对于衣袍颜色没有太多的限制,只要不明晃晃的做出一件龙袍,穿什么色的衣服更是无所谓,眼前的外袍依然是开襟的,里面露出了白色的衣袍长领,一双中筒黑色金纹靴在衣袍下,外袍的边上用了金线,宽大的衣袖中露出一双指甲修的浑圆的手,整个手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那种纤细,那双手里拿着一卷书,李承云却恍惚觉得这手里托着的是天下苍生。
等到李承云不自觉的看向来人的时候,来人嘴角轻笑,慢条斯理又不容拒绝的拿书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整双眸子潋滟绝伦,看你的时候仿佛能直直的将你看透,让本来秀美的脸硬生生的添了傲视苍穹的意思,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偏偏在那里随便一站,便站出了帝王之风,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清歌,我回来了。”李承云说道,我还是原来的诚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