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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曲云身世

曲云匆匆回了七秀坊,但晴儿却被留在了藏剑山庄。

曲云离开的时候,特意将晴儿托给了她的未婚夫,藏剑山庄二庄主叶晖。

临行前,曲云将晴儿单独带到一旁,轻声嘱托道:“晴儿,师傅这次回秀坊,便先将你留在这藏剑山庄。但,虽不在秀坊,你的功课切记不可落下,须铭记日日苦修。师傅知道,晴儿你资质极佳悟性出众,但师傅最担心的,便是你会生出那骄纵之心。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若想有所成就,仍是要日日苦练才是。”

晴儿轻道:“师傅放心,晴儿定然铭记师傅教诲,日日苦练武艺舞技,绝不会让师傅失望。只是……师傅,你回秀坊,为何不带晴儿一起回去呢?晴儿……”

曲云不等晴儿说完,便打断道:“晴儿莫急,师傅这次是有急事回秀坊,而且此乃师傅私事。一路上,想必须得快马加鞭,晴儿年纪尚幼,经不得如此劳顿。”

晴儿微微怔了怔,正待说什么,曲云伸手抚了抚晴儿脸蛋,微微一笑,轻道:“晴儿莫要担忧了,师傅又不是一去不回。乖乖在山庄等着师傅回来接你,或许……哎,总之,无论事情如何,师傅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当曲云在晴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登船离去之时,终于,一滴晶莹的泪花,从晴儿闪亮的眸子里流出,顺着她白皙细嫩的脸蛋,迅速滑落。

不禁地,晴儿记起,当初在小渔村的废墟中,自己在曲云怀中哭得晕了过去,并且还因此大病一场。当时,正是师傅曲云,在客栈中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三天三夜。至今,她都记得,当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师傅脸上的笑容,及笑容下难掩的疲惫,甚至那姣好的面孔都显得有些憔悴了。

或许,当时的晴儿,并不太懂得这些。但,这许多年来,闲暇之时或是睡梦之中,她常常记起师傅当时的样子,每每想起,她心中总是充满了感激。

而近些年来,虽然师傅常常板起面孔,严厉地训斥她,但她明白师傅是爱惜自己,并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怨恨。晴儿的心,是分外敏感的,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哪怕是在训斥她时,师傅的眼底,那一抹永远存在的温暖与怜惜。

曲云离开后,晴儿留在藏剑山庄,这可令叶问水高兴坏了。刚好他受罚之事已然结束,恢复自由,于是,他干脆功也不练了,整日介就黏在晴儿身侧,每每“晴儿妹妹”长“晴儿妹妹”短的,令叶晖都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师傅曲云的独自离去,令晴儿精神有些萎靡,颇是有些郁郁寡欢,心中却铭记着曲云的叮嘱,终日里,都是一心一意地练功,对她的“问水哥哥”都不怎么搭理了。

而另一面,曲云匆匆回到七秀坊后,便见到了大师姐叶芷青。

叶芷青见曲云回来,忙迎上前去,轻道:“曲师妹,你回来了。”

曲云忙行礼道:“大师姐,曲云回来了。”

说着,她却发觉,叶芷青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对,但此时她也顾不得这许多,心中总惦记着带来自己生身母亲消息之人,也不及多言寒暄了,连忙追问道:“大师姐,早先送信到藏剑山庄的姐妹,说是有人带来了曲云生身母亲的消息,此人现在何处?”

叶芷青微微犹豫了片刻,轻道:“此人正在水云坊客楼,但……曲师妹,你……你当真要见他么?”

曲云道:“曲云从小,便被师傅收养,从来不知曲云还有生身父母在世,只以为曲云乃是父母双亡。然今,忽有人带来曲云生身母亲消息,曲云如何能不见?若是能让曲云见到那狠心的母亲,曲云却要问一问,当年为何将曲云弃之不顾?”

说着,曲云面上,很是有几分愤愤然。

然而,叶芷青的面色,却颇是有些古怪。她迟疑了半晌,才终于轻叹道:“那……师妹你稍事休息,便去见见那人吧。不过,在你去见他之前,芷青须告知曲师妹,此人……此人乃是苗疆五毒教右长老艾黎……”

“啊……”曲云闻言,顿时一惊。

五毒教,地处西南蛮荒之地,因此地原住民大多为苗人,所以亦被中原称之为苗疆。而其教众,大多亦为苗人。

五毒教,本名应为五圣教,其教众便是如此自称。但因其教众大多擅用蛊毒,能伤人于无形,中原武林谈之色变,斥之为邪教。

五毒教可谓历史悠久,就连大多数五毒教教众,都不知其教派的具体来历,但据说夏商周之时,五毒教便已然存在。

自古以来,五毒教中一直有左右两大长老、五使、四鬼,其中左右长老地位极高,甚至能有教主废立之权,而五使、四鬼则是五毒教的中坚力量。五毒教上任教主魔刹罗,乃是一名女子,据说乃是一位极美的美人,但当真见过其真面目的,寥寥无几。

曲云听闻此人乃是五毒教中,地位极高的右长老,顿时便想到,难道……自己的生身母亲,竟然与这五毒教有关?

许久,曲云才渐渐回过神来,望着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大师姐叶芷青,微微稳了稳心神,毅然道:“大师姐,无论曲云生母究竟是何许人也,是否和五毒教有关,至少,曲云须知自己身世。大师姐且放心吧,曲云受师傅教诲多年,正邪是非,曲云还是明白的。无论如何,曲云绝不会做出有辱秀坊门庭之事。”

叶芷青轻叹道:“些许名声,又有何用?芷青不是担忧秀坊这点薄名,更不是担忧旁的,只是……只是……哎,师妹,既然你坚持要见这个艾黎长老,那么,你略略歇息一下,便去客楼中,去见那艾黎长老吧。”

曲云躬身轻道:“大师姐,曲云告退。”

叶芷青轻轻挥了挥手,道:“去吧,但,无论结果如何,曲师妹须得保重。”

曲云轻道:“谢大师姐,师妹明白。”

待曲云离去后,叶芷青却久久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许久,她才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师妹啊,你可知,师姐担忧的,到底是什么……”

说着,叶芷青的目光,却转向了南方。那边,乃是西湖藏剑山庄的方向。

曲云心中焦虑万分,虽然叶芷青多次交代,须得休息片刻再去见那来人。但,曲云离开叶芷青后,便径直向着水云坊客楼走来。

待到了客楼,曲云很快便见到了艾黎。

艾黎乃是一位已然年过半百的老人,须发已然花白,但一张面孔却无多少皱纹。他身上衣衫,乃是典型的西南苗人装束,一身微微有些发蓝的深色长袍上,绣着许多奇异的花纹,与中原式样迥异。而在艾黎手中,则是一柄式样奇异的竹笛。

见到曲云,艾黎的头一句话,便惊得曲云瞠目结舌。

“小姐,艾黎终于找到您了!”望着曲云姣好的面庞,艾黎的双眸中,颇是有几分激动,甚至,连他整个人,都微微颤着。

曲云不禁后退两步,颤声道:“小……小姐?艾长老,你……你为何如此称呼曲云?”

不等艾黎说话,曲云皱了皱眉,又上前两步,紧紧地盯着艾黎的眼睛,追问道:“艾长老,曲云听闻,你此次前来我七秀坊,带来了曲云生身母亲的消息,现下,艾长老可否告知曲云,曲云那狠心的母亲到底是何许人也?”

艾黎闻言,不由微微一叹,轻道:“小姐,您欲知您的身世,艾黎自然知无不言。但在这之前,可否容艾黎讲一个故事?”

曲云闻言,不由一怔,茫然道:“故事?什么故事?”

艾黎道:“这,还要从我五圣教上代教主魔刹罗说起……”

“魔刹罗乃是我五圣教上上任五使之一,后继任教主。在魔刹罗教主在位时,我五圣教蒸蒸日上,影响日隆。然而,正在这时,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

“二十余年前,一个年轻人,来到我苗疆,钻研蛊毒之术。那时我五圣教比之现今,要宽容许多,我苗人淳朴,些许蛊毒之术只当做是寻常谋生之道,并未在意。因此,此人前来修习蛊毒,我五圣教非但没有多加责难,还知无不言,倾囊相授。甚至,教主魔刹罗,还亲自接见此人。”

“然而,此人为人,却颇是狂妄,令魔刹罗教主颇是不喜。然而此人才华横溢,时日不多,单在蛊毒之上的造诣,即便是我五圣教教众,能与其比肩者亦是不多矣。”

“天长日久,魔刹罗教主与此人交往日深,竟然由恨生爱,与此人相恋,甚至,不顾我五圣教历代禁令,将自己全然给予此人,并与其在人迹罕至之地共居,并产下一女。”

“忽有一日,此人接到一封书信。当时,此人看过信后,便随手毁去,魔刹罗教主也并未在意。然而,当夜,此人便消失了,并从此了无音讯,仿佛世间从未有过此人一般。”

“魔刹罗教主顿时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处理她身边,仍在嗷嗷待哺的,那个她与汉人所生的幼女。无奈之下,魔刹罗教主拜托艾黎将此幼女送到扬州瘦西湖畔,七秀坊门前。但当时,七秀坊尚不是七秀坊,还叫做忆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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