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赵匡胤向瓦桥关发起进攻,率部直抵关前,未想刀兵未动,瓦桥关守将姚内斌出关投降了。
进驻瓦桥关,后周军队稍微歇息了一下,这时辽国莫州刺史刘杨信和淤口关守将不敢抵抗,直接遣使归降了。
此时,战场上锋锐难当,所向披靡的李重进率着强大的后援部队,从淮南赶来了。柴荣可谓是如虎添翼,势若破竹。
辽国瀛州刺史高彦晖听闻,不堪重压,也主动投降了。至此,三关以南所有失地,都被后周迅速收复。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柴荣急速而强大的攻势让契丹边关守将望风归顺,无人敢撄其锋,柴荣一举收复3关3州17县,取得了近百年来汉人从未取得过的胜利!
在瓦桥关行宫,柴荣大宴众将,众人开怀畅饮,庆祝这巨大的胜利。
不料此时突然有人冲进来报:“皇上,不好了,辽国国主耶律述律率数万精兵已到了幽州附近,前锋部队很快就要……就要到瓦桥关了。”
众将一片哗然,李重进率先站出来说:“皇上,您兵不血刃,这么快就夺取了燕南之地,此乃不世之功啊!臣等均认为此时不宜与契丹军正面冲突,守住三关以南地区此役即大胜也!”
众将均附和。
柴荣转而问赵匡胤:“匡胤,你也认为朕要退兵吗?”
“皇上,臣并不觉得李将军的说法有何不妥,但是,燕云十六州,我们现在只拿到三州,臣只恐皇上若今日回去,不久之后又要前来,何况与契丹早晚要面对面一战,与其临阵退缩,涨他人之士气,不如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燕云。”
“哈哈,爱卿所言正是,乘胜长驱,正如破竹之势,怎可中辍?匡胤、重进,朕命你们即刻发兵,夺取幽州城外的固安,朕要在幽州与耶律述律面对面地较量一番。”
赵匡胤和李重进于是率军先发,在瓦桥关以北,与契丹先锋部队相遇,一场激战后,斩杀契丹数百骑兵,很快便攻占了距离幽州仅120公里的固安。柴荣命人即刻在固安架桥,以备全军迅速通过,主动向契丹军队发起挑战。
幽州决战的前一天,柴荣视察浮桥,正遇一名老汉牵牛举酒来欢迎他,于是柴荣顺口问道:“老人家,不知此地何名啊?”
“回皇上,古老相传,谓之病龙台。”
“病龙台?!”柴荣惊道,突然胸口一闷,一口献血喷出,昏厥过去。
众将愕然,急忙将柴荣扶回营帐。
刘芙也急急赶到营帐,照顾柴荣。
待柴荣睡下,刘芙让众将退出,独自一人留在帐中照顾柴荣。不想,赵匡胤突然冲了进来,拉住刘芙道:“告诉我为何皇上身体一直不好,今日还恶化了?”
“赵将军,您也知皇上在北伐之前就已经身体不适了,这一路来到幽州,日行千里,皇上自然是劳累过度,才导致病情加重。”
“你在皇上身边,是怎么照顾皇上的?!”
“本宫一直在皇上身边贴身照料,从未敢懈怠,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赵匡胤直勾勾地看着刘芙道:“若让我知道你对皇上有任何不利,我定不饶你性命!”
“将军若不相信我,现下就可杀了我。”
“呵呵”,赵匡胤冷笑道,“不要以为有皇上护着你,我就不敢杀你,千万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看到你有任何不轨行为。”
“将军放心,臣妾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绝不会伤害皇上。”
赵匡胤放开刘芙道:“若皇上醒了,立刻告诉我。”
至深夜,柴荣才苏醒过来,即刻唤来了赵匡胤。
“皇上,您的身体……”赵匡胤没想到柴荣竟会如此虚弱,难过道:“皇上,要不我们退兵吧,等皇上您的身体康复了,再回来与契丹大战一场。”
“匡胤,朕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朕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但朕的身体状况真是与日剧下,朕担心,担心……”
“皇上,您只是操劳过度,相信调养数日定能康复,切莫过度担忧。”
“朕也希望如此,朕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未做完,朕不甘心啊!”
“皇上,臣尽当竭尽所能誓死为皇上效忠,帮助皇上完成大业。”
“匡胤,朝中上下也只有卿才真正懂得朕心啊!”
“皇上,那现在是否先行回开封?”
“朕想先在瓦桥关修养几日,若朕的身体能康复,我们就继续这场战役,若……我们就回开封。”
“诺,只是……”赵匡胤突然想到了刘芙,但是他至今还无法真正确认刘芙的身份,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什么?”
“哦,没什么,皇上您早些歇息吧。”赵匡胤知道柴荣对刘芙宠爱有加,怕若无凭无据侮蔑皇上的爱妃,恐皇上生气,加重病情,所以也就忍下不说了。
出得帐外,见刘芙正端着药往帐中来,赵匡胤拦了下来。
“娘娘,您亲自煎药啊?”
“是啊,这些事都是本宫亲力亲为,但恐有误,伤了皇上身体。”
“是吗?”赵匡胤端起汤药闻了闻,未见异样,看着刘芙狠狠道:“那就辛苦娘娘了。若娘娘发现有人在背后捣鬼,务必告诉我,我赵匡胤必杀之。”
刘芙笑笑道:“将军过虑了,谁敢加害皇上啊。将军既如此怀疑本宫,何故前二日还给本宫外袍?”
是啊,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美丽和危险,就像带刺的玫瑰,有毒的香水,让人既怜爱又恐惧。
“娘娘误会了,那日臣只是恐娘娘着凉,皇上怪罪,请娘娘赶紧将汤药端给皇上吧,臣先告退了。”
刘芙将汤药端给柴荣喝下,柴荣拉住刘芙的手道:“芙儿,朕对不起你。”
“皇上,您怎么这么说?”刘芙惊道。
“你还这么年轻,我们还未……,朕就患了重病,若这次朕挺不过去,芙儿该如何面对这日后漫长孤寂的生活啊。”柴荣眼眶湿润道。
“皇上,您切勿乱说,吉人自有天相,您一定会康复的。”
柴荣搂住刘芙,温柔道:“朕也希望如此,朕好喜欢你,朕好希望,好希望芙儿能为朕生下英俊的皇子和美丽的公主。”
“皇上……”刘芙流下眼泪,不知道这是忏悔的泪水,还是感动的泪水,她第一次觉得对不起柴荣,这么深爱自己的一个男人,竟要被自己毒害,自己是多么邪恶的一个女人啊。可是,父亲死前的痛苦,国破家亡的仇恨,让她和柴荣挣脱不了命运的漩涡。
之后两日,柴荣为表示自己决无退兵之意,将擒获的契丹刺史李在钦押赴军前斩首,并下诏以瓦桥关为雄州,以益津关为霸州,征发数千民夫来修筑霸州城墙,同时命李重进统兵攻击北汉,进一步削弱契丹的援军,仍为与契丹军队决战做不懈的努力和准备。
可是,到了第三日,柴荣终于支撑不住了,随军的御医只有一名,药物也严重短缺,在群臣的苦苦劝说下,柴荣只能决定回京养病。
临行前,他命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陈思让为雄州都部署,各率兵驻守二周,只等他日回来再与契丹决一死战,收复燕云。
可惜的是,老天狠心地再没有给这位英主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回到开封,柴荣的身体已经彻底崩溃了,他知道自己大限以至,上天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此生统一华夏的梦想再无法实现,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后继者能延续他的梦想。但是,此时的柴荣仅有二个儿子,大儿子柴宗训仅6岁。
临终前,柴荣拖着行将垂死,筋疲力尽的病体,为年幼的儿子顺利继承大统作出了种种精心的安排。
首先,为儿子找一个有势力的母亲,先皇后是大将符彦卿的大女儿,符彦卿家世显赫,祖父乃吴王符楚,父亲是秦王符存审,曾任宣武节度使、蕃汉马步军都总管中书令,他的大哥符彦超曾任安远军节度使,卒赠太尉,二哥符彦饶曾任忠正军节度使,兄弟九人均为镇守一方的军事将领,其家族势力足以稳住朝中各方力量。于是,柴荣决定封符彦卿的二女儿为皇后,一方面这位皇后会竭力保护住自己亲姐姐的儿子,另一方面也可以得到符彦卿一家的全力支持和保护。
其次,封大儿子柴宗训为梁王,领左卫上将军,封小儿子柴宗让为燕公,领左骁卫上将军,立柴宗训为太子,确保自己身后至少有两个继承人。
最后就是托孤。文臣方面,他选择了三位宰相,范质、王溥和魏仁浦。
武将方面,柴荣确是多番考虑,因为禁军的最高将领殿前都点检是先皇郭威的女婿张永德,在北征的途中,柴荣曾得到一块长约三尺,藏在一个皮囊中的木条,上面写着一行惊人之字“点检做天子”,柴荣实在不能不防,加之张永德此人甚为老实,极易被人利用,难堪重托。相反郭威的侄子李重进却为人强悍嗜杀,极易反叛,京师尚且不能让他留下,何况交付托孤大事。
于是柴荣斟酌再三,最终决定选择一直以来视为兄弟手足,又最知自己心思的赵匡胤。柴荣免去张永德禁军最高将领职务,升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
另一半军权则交予殿前司的对头侍卫司副都指挥使韩通手里,韩通此人忠心耿耿,深受柴荣的信任。
如此,由五人组成的顾命大臣团队,相互牵制,互相制约,足以确保权力不会集中于一人,威胁到皇权。
此外,柴荣怕死后,刘芙因无子嗣,受到冷遇和委屈,所以晋封刘芙为贵妃,将来成为皇太妃,好协助皇太后听政,一同保护住年幼的皇帝。
就这样,柴荣精心部署完所有后事,等待属于自己的历史画上句号。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命运和后周的未来竟是被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