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漫漫,夜阑山庄悄静无声。
苏锦的房门,蓦的被一阵阴风由里吹开,惊动了守夜的人。那人四周巡视了番,并未发现异样,便将房门关好,回到岗位继续守夜。
花之飘悠悠然转着手中玉笛出了苏锦的房门,无聊地逛起山庄来。白日里似是没怎么睡好,面上蒙着疲倦。
行行复行行,花之飘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游走的脚步不由顿了顿。不待他细想,手心突热。抬起手掌一看,手心连着食指竟不知何时亮着根红线。
这是……因缘结?
他何时种下的因缘结?此结另一端又是连着谁?心里忽然闪过一道明光,是那只小狐狸!
遭了!
若不是因缘结提醒,他都没发觉整个夜阑山庄都没了九儿小狐狸的气息。那狐狸全身都灌注着他的真气,本是助她消化那颗无心果,只消等上百日,那颗无心果便可完全融入本体,那自是可增不少修为,可这百日内不可离他太远,否则真心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便会化为乌有,甚至……
花之飘不由皱起眉毛,“真是不安分!”
当即在心中默念因缘结口诀,注力于手,花之飘目不转睛地看着食指牵出的红线。那红线由他食指越伸越长,待伸出半米长短便在空中扭了扭身子,歪向一方。
花之飘顺着那方看去,那里正是山庄出口。
不疑有他,花之飘一个移形换影便到了山庄正门。
再次抬手掌捏着因缘结,红艳艳的结绳再次扭出手掌,指向远方。
捏的瞬移决还在手上,面前忽然出现一袭青翠身影,挡住了去路。
“花爷。”
那一身碧绿翠衫的女子,睨着双水盈盈的眼看着他,一声轻唤仿佛柔情万千。
花之飘定睛看着那拦他去路的女子,“姑娘,可在唤我?”
那双恍如春湖的眼眸一听他的话,瞬间黯淡下来,“你果然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我看姑娘修为也不浅,怎的看不出小爷如今状况吗?”
花之飘一声反问,那女子犹如被雷劈了一道,面色苍白。
“花爷何必如此,是瑶竹明知故问了。”
“你是瑶竹?”
女子忽然满脸惊喜,“花爷记得瑶竹?”
“不记得,只是看你真身,似乎不像是竹类,倒像是……”花之飘眯了眯眼,将腰间短笛抽出,“狐类?”
花之飘指间短笛本蠢蠢欲动,却听那女子“咯咯”一笑,“阿飘不愧是我弟弟,我花上娆的幻术也只有你能看破。”
“花上娆。”悄悄收了短笛,花之飘念着花上娆的名字,熟悉感一涌而出。
花上娆青袖一挥,化作白日里白衣模样,“阿飘,若是你还记得瑶竹,我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毕竟,他连自己心连心的同胞姐姐也不记得了。
“小爷还有急事,无暇与你戏耍。”说着便捏起瞬移决,玉指翻花。
花上娆连忙抓住花之飘的手,“阿飘!我知道你想去救那只小狐狸!”
“那狐狸我会替你去救,我想借你今晚一用!”
手中的决印被花上饶破坏,花之飘面上浮现怒意,“念你一心牵挂小爷这破魂的前世,我此番不与你计较,放手。”
“你、你!”
花上娆面色焦急,死死抓住花之飘的手,仿佛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花之飘!你既然记得自己是谁,就不该把其他一切都忘了!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你若暂时不愿回青丘,那我们可以慢慢来,先让你恢复记忆,届时你自然而然就会跟我回去的!”
花上娆面色激得绯红,抓着花之飘的手指关节泛白,头上的钗环晃地叮当作响。
然而花上娆好说歹说,仍旧说不动花之飘。
“放开。”
冷声冷语,瞬间冻结了一切。
花上娆不甘心,“阿飘,你待亲姐这般,仅仅是为了一只与你毫不相干的小狐狸!”
“那狐狸对我用处颇大,而你,也只是我前世亲姐罢了。”花之飘忽然放柔了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比方才的更加冷冽。
花上娆终于放开了手,呆愣愣地站立一旁。只不过一瞬,花之飘便只留下一抹艳红亮光,一闪而逝。
坐落于扬州城深巷的一处院落里,有一奇院,名曰:灵宠阁。阁内养着的众萌宠,此刻,正聚于墙角。
领头的一只体格庞大黄毛犬口中“呜汪”不停,说着只有众宠才听得懂的话。
“这个角落曾被我不小心撞裂了,我看此处比较脆弱,咱们齐心协力,推石头来将这撞开一个洞来,届时狐仙姐姐就能出去啦!”
九儿绕着橙子指着的那处转了好久,又抬爪子碰了碰,便有几块墙皮簌簌落下。
“就这么办吧。”
就在风凛提着狐狸的晚餐前往灵宠阁的时候,忽然听见“咚——”脚步一顿,风凛寻声望去,什么也没看见,只好满腹疑问接着走。
“咚——”
“咚——咚——”
风凛再忽然看见声源处的墙不断震动,墙上的爬山虎被震的叶子颤抖着。
又是一声“咚——”
“啪——”
墙被一块巨石撞开一个洞!
风凛立刻大步奔过去,却见洞口忽然钻出一个雪白的脑袋,接着便看见九儿这只雪白的狐狸一身尘土钻了出来。
刚刚钻出洞的九儿如获新生,抖了抖灰尘,回头向橙子“呜嘤”一声道谢道别,蹬着狐狸四肢就要一路狂奔,却忽然被人揪住狐狸尾巴。
“嗷吱吱!”快放开我!
“果然不是什么善物。”风凛捏着狐狸的后颈皮,令九儿一时无法动弹,只能不停地挥动着四肢,蹬着空气。
不出半个时辰的时间,风凛便把那众宠物辛辛苦苦撞开的洞给封了起来,顺便为九儿准备了特殊住所——铁笼。
风凛提着大铁笼子毫不客气地扔到临渊面前,震得九儿在笼子里险些碎了五脏六腑。
晕乎了好一阵,九儿才从笼子里爬起来,窝在笼子一角,可怜兮兮地舔着伤口。
“主上,这狐狸留不得。”
忠心莫若风凛,冒着得罪临渊的危险,也非要将狐狸说的一无是处,害人匪浅,末了还要再补上一句,“主上不要忘了,主上脸上的伤正是那雪狐妖做下的!”
而临渊一直隐于珠帘后,不见神情。
风凛险些被逼的想当场将狐狸扔了,却听临渊淡淡开口,“它不是那只雪狐妖。”
他看得出,这只狐狸虽也是通体雪白,却很具辨识度,除了那额头的一抹蓝焰,还有那微胖的身形,纯净如雪的眼睛,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只是,它会是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