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只是要皇上在我和她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二选一。”
朵湛抬头，直直看着延陵夜，眼睛里没有一丝的退怯。
金殿里再度陷入岑寂。
而刚才随着朵湛进入金殿开始，就杵在角落、贴紧墙壁，很努力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多针的贴身丫鬟，却是紧张万分，早被吓出一身泠汗。
在皇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但是，从今天开始，她却有不祥的预感，现在更是是心惊胆跳、冷汗直流，好想好想快些逃走，片刻也待不下去。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错过这“巅峰对决”中的任何一个劲爆的场景。
袁彩仪张大嘴，几乎可以吞进一只鸡蛋，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云清，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微笑以外的表情，惊讶地看着朵湛，眼神里还有一丝敬佩。
而脸色最不好的，当然就是太后还有婉玲了。
只见太后笑容凝固在脸上，抽搐着脸部肌肉，尖尖的指套几乎刺进掌心，努力地维持着平静，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内心所想的一切。
婉玲则是傻了眼，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被册封为贵妃的时候，会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断了原本顺利进行的一切。
终于，在大家紧张得难以呼吸，几乎就想跳窗逃走时，延陵夜开口了。
“臣妾还没说完。”朵湛不在意地耸耸肩膀，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清澄的大眼里，藏着几分笑意、几分狡诈，还有几分赤果果的挑战意味。
袁彩仪认得那个眼神！
每当朵湛“心怀鬼胎”，或是正在心中盘算着什么伎俩时，那双美丽的眼睛，总会泄漏这样的神情。
看来这位皇上的旧宠，只怕还有杀手锏尚未使出来，刚才的那句惊天动地的话，只不过是前奏而已。
“若是皇上选择了婉玲，臣妾与皇上，不到黄泉，绝不相见！”
偌大的金殿，陷入长长的沉默，静得连细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站在延陵夜身边的小太监，脸上的冷汗哗哗直流，心中暗自叫苦不已。
天哪，自己怎么碰上这等倒霉的事情啊。
延陵夜俊脸上的维持微笑，显得有些僵硬，他紧绷着下颚，深幽黑眸盯着那只鳖，很缓慢、很缓慢的眯起。
这是皇上要爆发的表现！
“朕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延陵夜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道。
“喔，看来皇上是没听清楚？还需要臣妾再说一遍么？”朵湛佯装不懂，双眸无辜的眨啊眨，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看着延陵夜。
延陵夜一手撑着下颚，深邃的黑眸默默的、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哎呀，姐姐真会开玩笑，皇上千万莫当真了，晚膳很快就要上来了，大家要开始品尝了吧？”
婉玲快速地过来，拉住了延陵夜的胳膊，陪着笑脸，但是从她略带闪躲的眼神里也可以看出，她其实心里也很没底，也在胆怯。
延陵夜回头看了婉玲一眼，脸色有所缓和，随后转过头来，看着朵湛。
“今天爱妃说的话，朕就当没听见。”
说完就要转身往回走，被朵湛叫住。
“皇上，覆水难收，说过的话，可收不回来呢。”朵湛皮笑肉不笑，继续向前一步，伸手狠狠地推了婉玲一把，只把婉玲推倒在地上，“啊”地尖叫了一声。
朵湛接着转过头来，视线调回延陵夜身上，露出最礼貌的笑容——
“皇上还没回答臣妾，臣妾没得到答案，是不会走的。”
延陵夜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闪电般地出手，像是展翅欲飞的雄鹰一般，强劲的内力卷起一道大风。
朵湛急忙闪身，灵巧地避开，急速退后三步，摇晃了身子几下，站稳。
“皇上竟然对臣妾出手？”朵湛莞尔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到犹如二月寒冰，冷冽逼人。
延陵夜眯起眼，鹰眸黯沉，缓缓开口。
“你要答案，朕给你，”说罢转身，扶起一脸惊愕的婉玲，“朕的选择是婉玲，和你不到黄泉，不想见。”
皇宫里的某处庭院里，丝竹声声，悦耳动人。
在一座精雕细琢的桃花木凉亭，亭子的四周披着粉红色的薄纱，微风轻轻吹动，立刻显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景致，十分的迷人。凉亭内修长的贵妃椅上，铺着柔软温暖的狐皮，白玉酒桌上早已撤下酒杯，换上了一把做工精致的琵琶，静静地躺在酒桌上。
延陵夜坐在凉亭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耐心地等待着。
只见他一身皮氅，盖在绣有九龙的皇袍之上。一副冷艳的模样叫人不敢逼视，尤其是那对锐利逼人的眸子，扫过的每一处地方，都让人有着带来火焰灼伤一般的错觉。
半晌之后，终于，等待的人到来了。
若有若无的甜香洋溢在空气中，细细一闻，却又不见。
粉红色纱帐后面，婉玲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手，缓缓地拨开粉色纱帐，走到酒桌面前，抱起了琵琶，轻微地拨动。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一曲终了，磅礴的气势，终于收起，却意犹未尽。
“好好好，朕的爱妃，琴艺果真不俗！”延陵夜满意地笑了，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丫鬟疾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接过婉玲手中的琵琶，退下。
“皇上谬赏了，臣妾惶恐至极。”
甜腻的嗓音，说着谦逊的话，却显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