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经快黑了,周筝和凤箫吟才来到一个地方。
一个人影都没有道路,越走越显得荒凉,周围的环境让周筝心中阵阵发寒。
长满了青苔的墙,一条黑漆漆还发着恶臭的小河,蜘蛛网密布着的一间房子,原本房子上的绿瓦此时已经被灰尘给蒙蔽了,除了一两片脱落在地的瓦片依稀可以看出原貌外,其他的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的贵气。
破落之极的窗户看起来摇摇欲坠,窗户上的布帘歪歪斜斜的,墙边早已经被污水侵泡得布满了腐朽的味道。这典型的危楼啊。
周筝看到这一切心中又想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破落的小仓库,在那儿她工作了好几年,有高兴有难过,但是最多的是害怕,恶劣的环境,阴风阵阵的感觉,一切恍如隔世。
如今这个地方早已经不是那个仓库了,这是曦城国的皇宫中,金碧辉煌的宫廷也能有如此破落的地方,和刚才烨和殿中的一切相比起来,充满了嘲讽。
“怎么,害怕了?”看到周筝一言不发,神情呆滞的模样,凤箫吟冷冷的笑了笑。
周筝眉头紧皱,心中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粗使殿~一个门匾,和烨和殿一般的材质,一样的字体,显然多年前两者并无差别,但是有人打理的地方和没人照顾的地方,差别还真是遥远。
一个地方犹如天堂,一个地方犹如地狱,两个极端。
“别怕,你暂时还不会是这里的常客。”带着淡淡的讽刺,凤箫吟伸手把虚掩的房门打开。
咯吱一声脆响,房门整个脱落了下来,房子中铺满了灰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门后,看到了凤箫吟,扬起了一抹笑容,脸上满满的皱纹,双眼早已经没有了光辉,整个人看起来空洞洞的。
“姑娘,今天能给我送一份桂花糕么?”老人说着看向了凤箫吟,有些嘴馋的问了起来。
凤箫吟眨了眨眼睛说:“你还想要桂花糕?上个月不是给你送过了么?”
听到凤箫吟的话,老人略略有些失望了起来,转身就走向了房间内。上个月送过?周筝感觉凌乱到了极点,这些东西,天天吃也不为过吧,竟然还得隔月才能享受到了?桂花糕什么时候那么值钱了!
周筝看了过去,原来不止老人一个人呆在这么破落的地方,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内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人,有年轻的,有年迈的,每一个的眼神都是阵阵的荒凉与绝望,让人看了心中极其不舒服。
“你想怎么样?”周筝对于这样的环境,真是既熟悉又陌生,但是和这些人不一样的是,曾经的自己满怀着希望,心心念念的想改变生活改变自己的人生,而这些人却像是败斗的狮子,没精打采,生活灰暗。
“想告诉你,做人要见好就收。”凤箫吟冷眼掠过房中的人,他们一个个畏畏缩缩的躲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家中有人犯罪,被抄家灭族剩下来的女眷,被奴役在宫中。”
“然后呢?”周筝啧笑了一下,对于这样的一切心中也大概有了些印象,只是不知道凤箫吟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罢了。
“然后?你不会连这些都不明白吧?”凤箫吟对于周筝的装傻充愣,失笑了起来。
周筝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多多少少是凤箫吟给自己一个警告,意思大概就是不识好歹的人都会沦落至此,这样一番恐吓在周筝眼中愚不可及。
罗家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至今,罗家根基仍在,富贵不改,至少还能兴旺百年。
别说现在罗家正在盛时,就算是辉煌不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凭无据,凭什么能让让一个无辜的家族就此灭绝,堵得住众人悠悠之口,抵得过天下民心尽失么?
“我明白,只是我不认为这是我的下场!”周筝说着,转过头,就要离开。
凤箫吟看着她这样嚣张的劲,心中也略微不解了起来,来这里的途中她想过千百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一切能让她如此平和的接受,更没想到她表现出来的态度竟然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周筝的态度让她冰冷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
“为什么不肯认命呢?”凤箫吟无可奈何的跟着周筝走了出去,对着她的背影怒叫着。
周筝回过头,看着她冰冷不在,剩下一股狂躁劲,不禁笑了笑:“什么是命,你问我为什么不认,那我倒想知道,你认过么?”
凤箫吟听着眼睛一黯,又想起了曾经的一切,认命?她从来就没有认过,一直都在试图改变,所以她做任何事都比别人努力百倍,千倍,所以什么是认命,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事可以轻而易举的去问别人,为什么不这样,但是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不这样。
“姑娘,如果你拉我出来就是给我看这些东西,告诉我这些道理,那我明白了,也清楚了,你不必如此,因为没有谁能改变谁的想法,哪怕你是命运,也不能轻易让人低头,何况你不是!”周筝说着,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叹了口气,一天的时间就没了,怎么想都是累啊!
一路往回走,周筝还回了回头,凤箫吟已经不知所终了,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也的确是个高手,最起码比起凤萧然,她的武功好太多了。
她摸索着刚才到来的那条路走回去,走着走着,越走越没有方向了,宫中的大路小路都好像变成了一条路一般,这样的环境正是把周筝这个路痴给弄疯了,走着走着她感觉万分困倦,到了最后实在找不着路了,就把这皇宫当做罗府一般,直接就在一座假山的窟窿下睡着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音致远和墨飞瀚已经相互对着坐了下来,他们的面前是一盆象棋,下着下着,音致远脸上布满了笑意。
墨飞瀚眼神不善的盯着她,动不动就能听到音致远可恶的声音响起:“皇上,将军。”
已经输了快二三十盘了,墨飞瀚真是输到想吐了,奈何凤箫吟和周筝二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等下去,等下去又该输了。
此时的音致远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皇上,凤姑娘和罗姑娘没事吧?”
“她们应该没事,我快有事了,不玩了。”墨飞瀚说着推了推前面的棋盘,懊恼了起来。
实在不是他棋品不好,是太伤人了,从小到大,基本上和谁下棋他都能赢,就算不是全赢也不至于不断的输。
唯独是赢不了音致远,他下棋水准其实很高,但是音致远总能比他好那么一点,每一次他走了哪一步棋音致远总是先猜到他的心思,毫不费力的把他的布局给弄破了。
结果一连输下来,三个多时辰,换谁谁心情都不好。
两人说话之间,凤箫吟失魂落魄的从门外走进来,表情呆滞。
“阿吟?千儿呢?”看到她的身后并没有周筝,墨飞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走到了她的身旁,捉住她的肩膀,担忧的问了起来。
凤箫吟被墨飞瀚摇了摇身子,眼神清明了不少:“什么?”
“凤姑娘,罗姑娘呢?”音致远原本的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可是看到这样的情形,也笑不出来了。
“她还没回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带她离开的啊,皇宫那么大,她能去哪儿?”
音致远听着,跪了下来,急切的说:“皇上,请允许我找一下可以么?”
“不,**重地,你不能轻易来去。”墨飞瀚斩钉截铁拒绝了音致远,他的心中一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因为**而不需音致远找,还是说他怕找到她的是音致远,这般的她会离他越来越远了。
想着墨飞瀚冷声叫道:“来人,不管你们怎么着,把皇宫翻过来也好,掘地三尺也要把郡主给朕寻回来。”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领命而行,深夜的皇宫中,灯笼成了一道又一道风景。
“罗姑娘~”侍卫们找着叫着。
音致远跟在墨飞瀚的身旁,两人神色不一的呆在了烨和殿,凤箫吟也源着路一路走回了粗使殿。
周筝此时正睡得安稳,侍卫们的话在她的耳边,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一点影响都没有,可害苦了两个心急如焚的家伙。
侍卫们的寻找,终究是动静大了点,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宫中已经开始议论了起来,对于周筝的失踪,众人有着不同的想法,在这样谣言四起的夜晚能安安心心的睡着好觉的,似乎只有周筝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了起来,周筝动了动身子,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假石外面的天空,一片蔚蓝,天亮了。
她睡眼惺忪的走出了假山背后,摸索着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刷一番,结果发现四周环境一点都不同,她才想起,这可是宫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