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半响,胡子发白的大夫喘着大气,眼睛瞪得浑圆,手抚着胸口,低声咒骂:“白眼狼,还好我跑得快。”
他说着喘了口气,抚胸的手搭配着脸上的肌肤,看起来有些奇怪。
细腻的皮肤,干净修长的手指,这明显不是一个老年人该有的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声说道:“闷死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左右蹭了蹭,摸到了脖子上一出不太明显的痕迹,轻轻地撕开。
一个逼真之极的人皮面具从他的头上摘了下来,露出一个年轻俊秀的脸蛋,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型铜镜,对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眼睛看向脖子上的点点红斑,咒骂着:“还好没在脸上,要不然毁了这花容月貌,那就亏大了。”
“少来,你还花容月貌!”一个娇嫩的女声打断了他自恋的话语。
“你!我好汉子不跟你一个姑娘计较。”男子说着撇撇嘴,继续摆弄着镜子,模样委屈。
“就你这样的,照上一百年也成不了花容月貌。”女子鄙夷的说着。
男子没有理会她,自怜自哀自赏自叹了起来。
白了他一样,女子有些无奈,她可不是来看他臭美的啊。
“算了,没意思。”女子说着,转头就走,果断干脆极了。
看见她离开后,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眼睛看向远处的华府,眼中一片冰冷。
男子便是半仙,他和杨蕊二人都想要帮助音致远,所以才会不断的去查他这两个月以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查询的的过程中他们第一时间想从音致远居住的罗家入手,可是罗家可谓树倒猢狲散,该走的都走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油盐不进的货色,无奈之下,探查了几天未见成效,后来就放弃了。
前日听闻罗三千御花园推华宁慧入水的事情,从讲述的人口中知道了音致远当时也在场,便开始从这方面查起,却不料混进去后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呵呵,一件事没结果,一件事又开始来了。”他冷声说道,收起手中的镜子,眼中没有一丝的光芒,刚才对镜叹黄花的那个人似乎不是他一般。
他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长命金锁,上面雕刻着一个郑字,久违了数十年,终于又找回来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
华家。。。好一个华家。。。
他心中感叹着,有些惆怅了起来,夜色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客栈中,音致远坐于床边,手中握着那一本记事手札。
砰的一下,门被撞开了,杨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他笑了笑说:“还没睡么?”
一阵失笑,音致远看着她,满满的笑意在眼底深处漫出:“睡了也该被你吵醒了。”
他说着眼睛瞥了一眼被蛮力撞开的房门。
摸了摸自己的头,杨蕊讪讪的笑了起来,说:“明天掌柜的又该说我们不是了。”
“是说你的不是。”音致远提醒道。
杨蕊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那还不一样,我俩还分谁跟谁啊,远哥哥。”
她说着坐到了床边,在音致远往他的身上蹭了蹭。
杨蕊的亲热让音致远没有来得感到一阵不安,立马的躲开了她的身子,站到了床架旁,没有来的他感到一阵心慌。
杨蕊始料不及的扑了个空,哐当的一下,撞到了红木做得床架子,额头上渐渐隆起。
她揉了揉头,怨念的看着音致远,委屈极了。
音致远略尴尬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呵呵的干笑了两下,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他说着显然客气有余诚意不足的样子。
杨蕊也没有多跟他计较,缓和了一下感觉疼痛去了大半,才把半仙的反常娓娓道来。
“远哥哥,你知道么,刚才的半仙好像撞邪了一样。他平时不是都比较磨蹭,动不动就照镜子么?刚才也在那里胡闹呢,说什么貌若天仙,沉鱼落雁,花容月貌之类的。。。但是其实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照镜子额,因为我看到了,那镜子都裂了。把人的脸都分成两半了,看起来异常恐怖,你觉得他是不是撞邪了。”
“铜镜么?”音致远闻言,一阵错愕,这略略有些神奇了,连铜镜都被弄裂开了,他是怎么了?
杨蕊点了点头,说道:“奇怪吧,这蛮力比我还厉害来着。起码我是有心才能弄出这样的效果,他到应该是不经意弄得,而且眼睛也没有看向镜子,才会发现不了镜子是破的。”
杨蕊从小就天赋异禀,力气惊人,光靠一身蛮力都能在武林中屹立不倒,这就是杨家人为什么愿意放她一个姑娘出门胡闹的原因了,因为根本就困不住她,实在惹急了她把杨家的墙都给拆了。
她说的极有道理,音致远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恐怖吧,这样的。。。”
就在她碎碎念继续分析之际,半仙已经回来了,手中拿着在楼下叫小二炒来的两个小菜和一坛好酒,笑盈盈的说:“什么恐怖啊。”
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的话在杨蕊口中哽咽了下去,据说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鬼,那么现在三更半夜的,没说鬼光说人怎么也跑出个人来,这真是让人郁闷啊。
“没有,哪有恐怖啊。”杨蕊摇头晃脑的,手还不停的摆动着,不断的表现出自己的真诚。
半仙浅笑着,把手中的酱牛肉还有红烧猪肘放下了,摆上了三个杯子,脆声说道:“我们来喝一杯吧。”
音致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却没有附和他的意思。
因为刚才说半仙坏话而有些心虚的杨蕊快步走到了桌旁,端端正正的坐下来。
半仙掀开了手中的酒坛,把坛中烈酒倒在了小酒壶中,过于求快,一下子就溢满而出,弄得满桌都是酒水,浓烈的酒香蔓延了整个房间。
他自嘲的笑了笑,直接用袖子蹭了蹭桌上的酒水,把长长的衣袖当成了抹布一般的用。
杨蕊没有吭声,眼睛盯着他的袖子,忐忑不安了起来,向来有洁癖的半仙竟然用袖子擦桌子!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现在没有六月飞霜,天上没有落下红雨啊,奇了怪了。。。
此时此刻的他衣服已经湿哒哒了,浑身上下都是酒味,可是本人还是滴酒未沾。
音致远走到了他的身旁,按住了他拿酒壶的手,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如兄如弟,感情深厚,如今的音致远虽然每天都忘记前一天的事情,可是久远的年少时光,还是清晰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
如此失态的半仙,让他也不禁感觉奇怪了起来。
“没事啊。”半仙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手,把三个酒杯都倒满后,两个手指在酒杯前敲了敲,眼睛看向音致远:“是兄弟陪我醉一轮吧。”
音致远无言的坐了下来,举杯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