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哒哒碾过城门前的青石板路,一行人到了高城的中门口,袁叶使劲扒着窗沿往外瞧着。
高高的城墙上面有三层高的飞檐小楼,红身蓝瓦,气势非凡。城墙由青色长砖垒成,走得近了便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块砖的纹路。三个城门大大的开着,络绎不绝的车马行人由两侧略小一点的城门来往。
袁叶觉得大概是沾了萧子钰这个王爷的光,自己的马车居然能走在中间这条没有一个人走的路上。
再往上看,城墙上站着一排排穿着铠甲的守兵,袁叶伸出手指头挨个数了数,长长的城围上竟有三十二个射口,每个射口都站了一名大概是弓箭手一样的士兵。
这个气势,不愧是东宁的都城。袁叶被震撼在当场。
走至中央的城门口,一行士兵迅速打开了一直紧闭的金钉红门。萧子钰这个家伙的王爷架子端的相当到位,自己骑着小银在前面威风的走着,剩下的人全都下了马,改由牵着走。
袁叶没有什么拿得出的响亮身份,也乖乖地下了马车,背着自己的小包袱,牵着小铃铛跟在蒜头叔的后面走着。
进了恢宏的城门,走过略长的甬道,又一个城门出现在袁叶面前。
这个城门比起身后的几乎小了一倍,四周的城墙却与其一般高,两个城门再加上两侧的城墙,东南西北四方都被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景,袁叶忽然想起以前老姐似乎给普及过这样的知识。这样的小城门,依附前面的主城门而建,被叫作瓮城。古时候人们攻城交战,常常是打开主城门将敌人放进来,等敌人进来后便将主城门与瓮城门全部关闭,四面城墙上弓箭手一站,便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思索间,袁叶已跟着蒜头叔过了瓮城门,前面的萧子钰忽然停了下来,回身望着这边,向袁叶招了招手。
袁叶有些恍惚。宁都到了,该去告别了。
虽然一路打打闹闹,有几次差点被萧子钰气炸肺,但如果没有他好心收留自己,要想如此顺利平安地来到宁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袁叶拉着小铃铛走到小银的面前,萧子钰没有下马,只是坐在马上温和地冲她笑着。
恍惚间,袁叶好似又看到了那个骑着“八卦马”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银甲小将军。
袁叶定了定神,扬起脸,将手遥遥地递上去:“终于到宁都了,谢谢你。”
“嗯。”萧子钰淡淡地笑着,从袖口掏出块手帕放到了袁叶的手上。
“我们还能再见吗?”袁叶习以为常地抽回手,问道。
“当然,”萧子钰挑了挑眉毛,“你不是想赖账不还钱吧。”说完便从小银的马背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向袁叶扬了扬。
袁叶看着纸上自己的大名,轻松地笑了笑,忽然义气云天地抱了抱拳:“好啊,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悔有期!”
“后会有期。”萧子钰勾着嘴角笑道。
袁叶撤了撤步子,退到街道的一边。萧子钰调转马身,向蒜头叔摆了摆手。
“走了。”
一声吆喝之后,萧子钰一夹马腹,小银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袁叶的视线中。
几个侍卫上来和袁叶一一打了招呼告别,只有蒜头叔,牵着他的马从袁叶身边走过,一句话也没有说。
众人牵着马慢慢消失在人群中,走在最后的马赢回了回头,向袁叶咧咧大嘴,笑着摆了摆手,也慢慢退出了视线……
袁叶苦笑一下。
后会有期……
连地址都没有留下一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更何况自己是个连平民也算不上的黑户,估计将来也不会和什么王公贵族扯上半点关系。
不想了不想了。
袁叶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心里仔细地想了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姜雨。
关于这一点,袁叶在来的路上也不停地设想过,或许姜雨已经到了宁都,她只需挨家客栈的去找,便能找得到他。虽然这种方法成功的概率很小,但袁叶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先这样。
愣神之间,头顶有只小手轻轻地拍了拍袁叶的头。
“叶纸……”小铃铛看着旁边的包子摊叫着袁叶的名字。
袁叶站起身来,摸出身上的铜板,数了数,仍是给小铃铛买了一个包子。
身上倒是还有一块碎银子,袁叶这一路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花钱大手大脚,还算比较节省。自己要和小铃铛在这繁华的宁都生存下来,直到找到姜雨,还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钱。
袁叶仔细想了半天,自己活了二十年,倒是没有什么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无非就会打打游戏做做考卷,好不容易毛笔字写得还好,可在这个时空却用不上。
口袋里的银子不多,却也仍是要吃吃喝喝,也不能睡大街啊。袁叶打定主意,便牵着小铃铛进了那个看起来不算高档的客栈。
上、中、下三种房间,再便宜的就是马棚和大通铺。袁叶磨磨唧唧地从包袱里掏出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老板,一间下等房。”
四十出头的掌柜子眨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袁叶身上那件质地相当不错的衣裳,眯了眯那双狐狸眼道:“姑娘确定要下等房?”
“嗯……确定。”袁叶答道。
“姑娘,下等房不太好,怕委屈了姑娘。”掌柜子紧紧盯着袁叶的包袱道。
“没事,老板,就开下等房好了。”袁叶将包袱背在身后,牵起小铃铛:“快带我们去房间吧。”
“好好。”掌柜子从柜台后走出来,“姑娘打算住几天?”
袁叶瞥了瞥掌柜手中拿的自己的银子:“这一两银子能住几天?”
“二十五天,但是不算饭钱。”掌柜答道,手一伸,领着袁叶来到了一件房门前,“这就是姑娘的房间了。有什么事再吩咐我。”
袁叶纳闷:“你这没有店小二什么的吗?”
“嘿嘿,小本经营,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做了便好。”掌柜子眼睛冒光,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袁叶和小铃铛站在房门前。
推开房门,袁叶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说委屈了自己,这,这简直——太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