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有真正能吃苦的人,才能在这个行当坚持下来。可是即使再能吃苦,天分、运气若是不配合,也是不能成功的。修真之路,被人称为逆天之路,而洗器师,则被人戏称“逆天中的逆天之路”,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的洗髓了,可是痛苦比起第一次,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本来洗髓也是如此,越是洗的次数多,效果越差,可是疼痛却是越来越剧烈。很多天分不够的人,到最后洗髓时,能痛得晕倒过去,可是却是偏偏就差那么点……结果便锤炼不出灵根。因为在洗髓的过程中,一定要保持意识清醒。如果人失去了意识,那么,这个次洗髓便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的。
杨帆紧紧地咬着牙关,承受着来自身体最深处那一波波的疼痛。他记起了这具身体的原主有一次看过的一篇文章,将人体能够承受的痛感仇在了十三级,妇女分娩便被定为了第十三级,最痛的那一级。可是要叫杨帆说,那点痛算什么?你有没有感觉过,你自己体内每一个部分、甚至包括你的每块肌肉、每块骨头,都要将里面的杂质排出的那种感觉?
那都是真正的痛。如果按照人类的这个方法来划分的话,那第一次洗髓的时候的痛感,便是第十三级,而现在他所感受到的痛感,至少达到了第十四级。
而且,以后每次洗髓,都还得再增加一分痛楚。
突然有一波痛楚从他的脊柱中来,那是灵液已经走到了脊柱。那锥心的痛,绵密的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就好像支撑他直立的那根脊柱,马上就将粉碎一般。不过他知道,不是脊柱要粉碎,而是脊柱在灵液的作用下,要将里面的杂质排出。
痛,实在是太痛了……杨帆实在是忍不住了,痛出了声。可是他马上警醒过来,这还只是第二次的洗髓。如果自己连第二次都承受不住的话……那以后还有更多次的怎么办?
关于修真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弃。那么,他能做的,就是能够承受更大的痛苦。
当那痛楚慢慢地从他身体里面消失了,杨帆再一次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张着嘴,失神地喘息着。过了一阵,他感觉力气又回来了一些,挣扎着爬了起来,来到了浴室,扭开热水龙头,揪下衣服,就开始洗起了澡。
热水从他白晰的身体上流过,原来瘦弱的身体上,竟然已经隐隐有了力量感。流动的热水,将他身上那些又黑又臭的杂质带走,冲到了地板上,再流进了下水道里。而他扔在一旁的衣服上,也是沾满了黑臭的杂质。这些衣服都不用他收拾,五星级的宾馆费用高得惊人,那服务自然也是极到位的。脏衣服只要扔到小浴室就可以了,自然会有人来收拾走,洗好晒干了送过来。
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杨帆裹着浴巾,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走出来。感觉身上的水被擦完了,他便将浴巾随手一扔,打开衣橱,去取已经洗好的衣服。
“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杨帆手才触到自己的衣服,扭头向后看去,却是看到一个身着宾馆员工衣服的年轻女工,正在那里捂着眼睛大声叫唤着。
“停!停!你不要叫了!”杨帆真是觉得耳朵都叫她叫疼了。女人这种动物真奇怪,因为她们能够发出超出了生理极限的尖叫声。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叫的,明明叫看了个精光的人是自己。
那个女人根本听不到杨帆的话一般,仍然捂着眼睛叫个不停。杨帆没有办法,只好忍着她的尖叫声,取了衣服穿上,然后走到那个女工面前,叹了口气,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能停一停么?”杨帆叹口气,问道。
那个女工大概是自己也换不过气来了,又听到杨帆问她话,总算是停了下来。只是那双手仍然紧紧地捂着眼睛,舍不得拿下来。
“你把手拿下来吧,我衣服已经穿好了。”杨帆无奈地说道。
女工似乎还有些不信他,将手指分开了一条小缝,眼睛从那小缝后面悄悄地打量他。发现他是真的已经穿上衣服了,才放下了手,瞧着他,讪讪地笑。
“我记得我在门口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的,你怎么进来了?”杨帆问道。出乎他意料的,眼前这个女工,却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才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面红齿白,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佳人。即使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的宾馆制服,也衬得她很出尘。
听到杨帆的话,这个女工明显地一愣,说道:“没有啊,刚才她们都说你住了好多天了,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才不在……而且,门口也没有那个什么的牌子啊。”
很明显,这个看上去长相不错的小女工,是被人捉弄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吃了个亏,被人看光了屁股。
“行了,你去收拾吧。”杨帆摸摸鼻子,想了想,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哭顿鼻子,叫人家替他负责吧……这点小亏,吃了就吃了吧。好在人还挺漂亮的,若是个又胖又丑的,那自己可是去哪里说理去?
小女工红着脸,进了浴室,去将他换下的脏衣拿出来。一见到那衣服,她便不由得一愣,这衣服怎么这么脏?还很臭呢!简直是臭不可闻!这个人是做什么事的啊,明明看着很体面的样子,怎么换下的衣服能脏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她也明白为什么大家要拿这事来捉弄她了。原来如此呢!
等她屏着呼吸从浴室抱着衣服出来,杨帆又问道:“现在厨房有饭没有?劳烦你替我端份定餐上来。”
小女工根本不敢开口,只是胡乱地点点头,就匆匆地跑掉了。
她抱着衣服一路疾驰,只有实在忍不住了的时候,才会将头扭到一边,重重地呼吸一大口,然后又是急速地向前跑。一直跑到了洗衣房,她瞅准一台还空着的干洗机,就要将手上抱着的衣服塞进去。
“等等!你这衣服给我看看!”一旁洗衣房的那个肥肥的管事冲着她大声嚷道,“衣服要分着洗,你懂不懂?”
小女工无奈,只好抱着衣服走到管事的面前,成功地将管事熏得快晕过去。
“这么又脏又臭的衣服你怎么敢塞干洗机!以后别的衣服还要不要洗了?赶紧抱出去!”管事用力捂着鼻子,将小女工向外撵。
小女工无奈地解释道:“这是一个客人的……”又不是她自己的衣服,怎么就不能用了?
“客人的也不行!这衣服也没有几件,你用手洗!洗干净了,再扔到洗衣机里去。”管事很有威严地吩咐道。
小女工想跟她争辩,可是却叫那管事好一顿骂,拿着宾馆的规章制度说事,非说她还不手洗,就去找主管来,将她开除。
小女工只好憋屈地端了个盆,将脏衣服泡上。突然又记起来,刚才那个客人还叫她端饭呢。放下衣服,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衣服洗完了才能走!”管事严厉地说道。
小女工马上解释道:“那个客人说饿了,叫我送饭上去……”
“洗完了再去!”管事蛮横地说道。别以为她傻,这个小丫头肯定是想逃事!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这样的小把戏就想哄骗自己?
小女工没有办法,只好忍着气,将这几件衣服搓洗干净。搓完了又用干净水冲了几遍,确认没有一点点臭气了,才塞进了甩干机里,打开机器,自己则匆匆忙忙地去端饭。
杨帆坐在房间里等着,只等着头昏眼花。在还没有踏入修真境界之前,这每天都要按时吃饭,真的是怪麻烦人的。上辈子他达到了练气三层,虽然还不能餐风饮露,可是一粒辟谷丹也能顶上十天半个月的。所以吃饭这事对他来说,还真是不太记得。每次都要饿得不行了,肚子提醒了,他才记起来,哦,好像又有两餐没有吃了一样。
每次都不能赶在饭点子上吃饭。幸好这里有人照顾,若是自己一个人住,那可真是麻烦了。
等到小女工终于来了,杨帆看着她手中端着的食物都快要流泪了。
“你怎么一直在等?”小女工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在房间里等着。她耽误了那么久,还以为他一定自己去吃了呢?可是又害怕他没有去……
幸好自己来了,不然这个心眼实在得有些过分的青年若是饿晕在自己的房间里,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我想着你马上就会来的……”杨帆虚弱地回答道。这几天他可真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急需要马上弥补。将小女工手中的饭盘接过,他就大口大口地扒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边吃着饭,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
小女工有些警惕地回答道:“我姓倪,你叫我小倪就可以了。”很明显,她并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杨帆也不在意,就真的唤起她小倪来:“小倪,你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在上学吗,怎么在宾馆里打工?”他这纯粹是没话找话。不然他吃着饭,人家站在一旁等他吃……这多尴尬啊!
“没有什么,也就是家里孩子太多了呗……”小倪表情有些失落,轻轻地说道。
这话叫杨帆一愣,因为小倪的话,他记起了一个人,一个他上辈子,最最对不住的人。那就是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