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老弟,这次老哥厚颜,实在是对不住,只是你也知道我只有千凌这一个女儿,从来都是骄惯无比,一点苦也不曾吃。况且,沈空侄儿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怕千凌不一定能过惯那样的生活。所以就恬着脸来了,这次的事,确实是我北宫家失礼啊。”
沈天雄面色如常,只话语中却透出为难:“毅大哥,以我们多年的交情,小弟虽然对此事心中有些不愉,但是侄女既然与我儿沈青两情相悦,我这做父亲的也不好阻拦。只是沈空同样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的如何割舍?况且,毕竟他母亲是林家的人……”
旁边的沈天行则一言不发,只是端着茶盏,专注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坐在他身边的沈青面带微笑地转头望了北宫千凌一眼,只是北宫千凌竟然面无表情,如同眼下是在商量别人的终身大事一样。至于那个男子,则睁眼看了沈青一眼,然后继续闭目养神,面容上隐含着不屑。
北宫毅当然知道沈天雄抬出林家的意思,将放在旁边的一个紫金木髓打造的锦盒拿起递给他:“老哥好久都没到沈家来了,所以这次来备了点薄礼,还望沈老弟笑纳。这是一瓶[玄胎聚气丹],也算是给沈空侄儿一点小小的补偿,我这个做做世伯的人,确实是对不住他啰。”
沈天雄、沈天行两人相对一眼,都感觉北宫家好大的手笔。玄胎聚气丹可是四阶六品的丹药,能够辅助六阶以下武者凝气通脉,甚至对六阶武者也有不错效果,一粒就价值百金,而且在边关九城有价无市,更何况这是整整一瓶。
北宫家的客卿中有一位四阶的丹师,还握有数张高阶丹方,这一点,在边关九城不是秘密,不过,这四阶六品的玄胎聚气丹在以前根本没有流出。事实上,北宫家自己用还嫌不够,怎么可能卖给外人,所以,这送上一瓶四阶高级丹药赔礼,确实是诚意十足。
“毅大哥如此大方,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到时候转交一些给林家,他们想必也能理解我两家的苦衷,毕竟,空儿的资质……”沈天雄伸手接过礼盒,放到身边道。丹药是收下了,但是是否会给沈空用就两说了,沈家困在四、五阶瓶颈的武者大多了,他们显然更加需要这玄胎聚气丹。
北宫毅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接了,那么说明这事算是成了,这一次,可是把自己的老脸丢尽了。可是自己这一个女儿,自主性太强,她不愿意的事情,逼她也没办法。而且,虽然是政治联姻,也要看对方的资本的,沈空的武学资质,毕竟太过……。
北宫毅看着沈天雄,笑了笑道:“如此,以前的那份婚约也就作废了吧。不过,毕竟沈空侄儿已经成年,按照《大苍律》,这份协议还是要本人同意才能生效,所以……就要劳烦天雄老弟把沈空侄儿叫来一下,不知……?”
沈天雄点了点头:“我已经唤人去叫他过来了,这事,想必他也会同意的。”
沈天行微微有些不安,他想到了那位小祖可是与沈空关系关系匪浅,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闹出个什么妖蛾子。
不得不说,这份预感是非常正确的。
“退婚!我同意了吗?”
一声隐含怒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浪面色归紧绷走了进来:“《大苍律》上,关于婚约作废的‘七出十二废’之规定,沈空有哪一条能沾上边吗?你们就这样地替别人决定了终身大事,怕是太过自私了吧!”
“沈浪……”沈青心中一突,他其实一直担心沈浪来捣乱,因为以沈浪和沈空的关系,定然会在这事上偏向沈空,本来眼看事情谈好了,刚松了口气,却没有想到,还是来了,而且是这样大张旗鼓地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护着那个废物!为什么,你要和我作对!”洁白的皮裘衣袍下,沈青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小……”沈天行二人忙站了起来,准备行礼。
沈浪却抢先一步抱拳道:“沈家主,本客卿也是实在看不过去,所以特来为沈空小子说句公道话。”
沈浪把客卿两字念得特重,以沈天雄两人的心性哪不能听出他的意思。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是要闹哪出?可是因为老祖沈易昨日的话,明白地告诉了他们沈浪在沈家的地位,所以两人也不敢违逆,只得坐下,且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位气宇轩昂的老伯,就是北宫家主吧。听说北宫家主近来武学突破,已经快要入先天之境了。”向着北宫毅拱拱手,沈浪道。
“不敢,不敢。请问阁下是何人?你又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北宫家退婚?”虽然话中带着客气,但可以看出北宫毅心中愤怒。
他当然看出对方穿着是沈家顶级客卿的服饰。,是,一个客卿而已,就算在沈家地位无比尊崇,又有什么理由来管沈家的家事?只是,看沈天雄两人的样子,似乎对这年轻人甚为重视。
沈浪避而不答道:“北宫家主刚才的话,似乎认为沈空配不上贵小姐,本人就想要知道,到底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能配上北宫二小姐呢?莫非是苍京四公子?还是社稷学宫七大英杰?”
“阁下谬赞了,虽然小女蒲柳之姿,未必能入四公子的眼。但是以千凌的才学身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说不得人中龙凤,至少也要青年才俊。”北宫毅道。虽然这话当着沈家人面讲有些不妥,但对方咄咄逼人,也不要怪他不留面子。
“喔,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算是青年才俊,像你旁边那样就算?”指着左侧的傲然男子,沈浪神色更加傲气地道。
“你!”坐在一旁的南平潮脸色一变,就要站起。
“平潮,不要放肆,这儿可不比我们北宫家演武堂,可以由你任意练剑。”北宫面色一肃,制止了南平潮,只是这话中意思颇让人玩味。
北宫毅转身向沈浪道:“平潮自然是青年才俊,不过二十八岁就已经是龙虎境七重天,纵然放到整个边关九城,也是年轻一辈的楚翘人物。”虽然这有些夸大,但是自己人,肯定是要赞的。
“喔,是嘛,也就是说,二十八岁之前到了龙虎境七重天,就算是青年才俊。那好,沈空,你且进来!我倒要看看你修为如何,凭什么人家会认为你不成器。”
重新坐下的南平潮面带讥讽,沈家大少爷废物之名已经传遍了边关九城。整整十年时间也没能突破三阶九重天瓶颈。如果不靠药物,这辈子估计也就止于此了,进来,丢人现眼吗?
沈青的眼神中也带着嘲笑,这个小祖,大概没有弄清沈空的修为,也难怪,他自己估计未必达到了四阶,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奥秘。
沈空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神色中带着愤怒,显然,北宫毅前面的那些话,确实刺激到了他的自尊。所以这时,他已经将全身的力量鼓荡,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子中传来。
“咦,空儿身上的气息!”原本静坐一旁的沈天行面色一变,露出疑惑。
“怎么可能,龙虎境巅峰!他不是一直不能……”北宫毅也脸色一变,以他接近先天境的修为,在座的人中不作第二人选,但是他确实感受到对方,是实打实的龙虎境修为。而且是,龙虎境巅峰!
“这不可能,沈空怎么变成了五阶修为?他不是一直都是三阶的废物吗?”沈青神色大变,站起来就要跑到沈空身边去验证。
“青儿!给我坐下。”沈天雄面色恼怒,如此不分轻重,也许真该考虑这二儿子是否有那份心性继承家主之位了。
“哈哈,今天我算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事,二十八岁到了五阶七重算是青年才俊,二十五岁到了五阶巅峰却不算。莫非你北宫家之人,都没有好好的地入过社学,不明白这九位在七之上!”沈浪面带讽刺大声问道。
“你!”北宫毅脸色大变,陡然身形一闪,向沈空扑去。他不相信这个一直“颇负盛名“废物会有五阶龙虎境的修为,只要让他亲手试探一番,定然可以揭穿。
然而,就在他向沈空疾扑,迈出第三步时,却陡然身形一转,以更快的速度回身。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浓重的杀机锁定,后背的法汗毛几乎根根炸起,仿佛被毒蛇盯住,再前走一步,就会有致命危险。
这也让沈天雄两人准备救援的动作停了来下,只是他两仍然暗提真气,对沈空出手没什么大碍,天知道北宫毅会不会气愤过头对沈浪出手。
“恼羞成怒了吗?竟然敢在我沈家白虎堂对我沈氏子弟动手,北宫家主的涵养真让人不敢恭维啊。不过,这与我沈家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过了今天,沈家与你北宫家的这个婚约就取消了。但是不是你北宫家向我们退婚,而是我沈家向你家退婚!”沈浪得势不饶人,语气傲然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一把半淡明的血色飞刀收入袖中。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妄言与我北宫家退婚。沈家主,你如果不管的话,纵然他是你沈家客卿,再出言不逊,也不要怪我翻脸了!”北宫毅脾气再好,三番五次被一个小辈(他以为)顶着鼻子骂,也不可以忍得下去。他能够忍到现在,也幸亏北宫家的武学注重凝神养气。
“为什么,因为我沈家不屑于与一个坑蒙拐骗的家族为亲,不屑于与一个偷盗他人武学的家族为亲!”沈浪盯着北宫毅,神色义正言辞。
“竖子,含血喷人!说我北宫家偷盗他人绝学,你有什么证据?”北宫毅睚眦俱裂,须发狂颤。
“证据,好啊,我就给你证据!”沈浪嘴角微翘,玩味地看着暴怒的北宫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