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被“水鬼”拖拽的过程中,我的腹部被地上竖起的一块大石头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顿时感到剧痛像电流般窜遍了全身,然后我便驯服地被那厮拉入了水中,紧接着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之后的我也只是浑浑噩噩,依稀记得水面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有很多人来把我救上了岸,然后不知是哪个大夫说什么孩子已经死了,必须马上服下催生药将胎儿娩出,不然会母子俱损什么的。。还有就是痛,腹痛,头痛,还有心也很痛很痛。。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更不知道我醒来后将会是在何年何月何时,也许一觉过后我会回到现代,回到那个我真实存在过的地方。。当我再次醒来时看见床前有好多人都在,有连星、老太太、大太太、斯咏、三姨太、梅妈妈、小星,还有连溪,看来我还是没能如愿地穿越回现代去。
我侧过头微启双唇对连星说要坐起来,连星低应了一声后将我扶起,又拿过靠背让我靠在上面。
我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四周,这里依然是我所熟悉的浣月小楼内卧房里的陈设。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柔影的碧纱窗,联珠串儿的帐子、湘帘,还有穿衣镜旁边的花梨木案,案上的白玉比目磬,客厅桌子上的茶奁,和床边连星为我亲手栽种的我最喜爱的玉条石盆茉莉花,还有我们为还没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填漆小床。
我看着那空落落的小床,不禁抚摸着盖在身上的金心绿闪缎夹被,待我摸到腹部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往常隆起的浑圆,取而代之的是干瘪的被褥。我知道,我的孩子已经没了,他就这样胎死腹中。
就在这一刻,我揪着被子仰起头痛哭出声,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我可怜的孩子,昨天他还好好的,他一直都在肚子里踢着我,仿佛是要告诉我说,妈妈,我很健康,也会很乖,再过几个月就要和你见面了。。想着想着,我的心就如同被刺刀一刀一刀地割着一样。
我抬起猩红的双眼,突然回忆起了在恍惚中那种痛,应该就是分娩的痛楚和骨肉离散那铭心锥骨的痛吧!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迷迷糊糊的我同样被这种痛疼得死去活来。可现在细细想来,如果在那时干脆死了也好,那样我就可以陪我的孩子一起上路了,孩子有了妈妈的陪伴也就不会在孤单、害怕了。
我真的好伤心,我没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甚至连孩子生下来以后我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地看上他一眼,就这么让他孤单单地走了。孩子在我的身体里被孕育了五个月,也陪伴了我五个月,我相依为命的孩子啊,我们最终还是没有缘分见上一面!
越想我就越抑制不住哭泣,到后来竟变成了哀嚎声。
连星见状立时用双臂将我环住,在我耳边不停地劝慰着:“月儿,你不要这样!月儿,孩子还会有的,我们的孩子,只属于我们的孩子还会再有的!如果上苍垂怜,下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地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和孩子。。”
我一听此话立即怒不可揭地将连星推开,大吼道:“杜连星你给我滚开!你还在那里保护我?保护孩子?呵呵,你在说给谁听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让我再给你们杜家延续香火,你还是不是人!如果当时你在我身边,孩子会这样白白地就没有了嚒?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你知道。。”我没有将“是有人居心叵测,藏匿在水中欲将我和孩子一同淹死”这后半句话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在场的人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相信,包括连星,他们一定会认为我说的是疯话,所以我不能说,要忍痛咽下,我要报仇!我要为无辜死去的孩子报仇!
“好了!兰月,不要再发大小姐脾气了!我念你现在是处于丧子之痛中,便不和你做过多地计较,可是你要知道连星是杜家的大少爷,在场的其他几房妻妾包括你在内,把你们娶进门,你们的任务就是为杜家传宗接代,延绵子嗣的,这是做女人需要从夫的本分。虽然这次你掉了的孩子是个已经成了形的男婴,是可惜了,但是连星说得没有错,这孩子没了一个,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是你肯生就总会有的,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先养好身子,养好精神,待来日我们再从长计议。桂妈妈,这几日你就先到六姨太这里来帮忙,记住,什么事都要以六姨太的身子为先,她想吃什么、用什么都不用经过任何人同意。除此之外,一会儿回去你把我房里珍藏多年的那盒千年山参拿过来,煲了汤水来给六姨太养身。”老太太的话恩威并施,让我没有理由再混闹下去。
话音刚落,她又补了一句:“对了,曼卿啊,你觉得事情这样办可妥当?”
纪曼卿心里自然是极不情愿的,但碍于面子只好对老太太的提议连连称赞道:“老太太想的是极周全的,但愿六姨太服用了这根名贵的山参之后身体能迅速恢复,与我们姐妹一同继续侍奉大爷。”纪曼卿的嘴角又泛起了让人不易察觉地冷笑,我知道她与这件事定逃脱不了关联!
就由于她的这个表情使我立即清醒了过来,即便此刻我将“水鬼”之事说了出来,可我苦于没有证据更没有目击证人,谁人又能为我和我那苦命的孩子做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以后的日子还是要在这里一日一日地过下去,这日日要见的人现在也都一个个地立在我的眼前,我想总有一天我要将那个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用她的血来慰藉我可怜的孩子!我默默地将目光移到了纪曼卿的身上,她意识到了我的敌意,所以神色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边,连星对老太太说道:“娘,那根千年山参是当年爹从番邦商人手中以高价购买的,怎么可以随便就拿出来煲汤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