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儿,那娘问你,你喜欢她吗?”李严氏突然抛出一个深水炸弹,把李衡惊的抬头看她,都眼都不会眨了。
过了好半天才李衡才想起来喘气,憋的耳朵和脖子都红了,急急忙忙下炕跪在那里解释起来。
“干娘,你,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我和嫂子是清白的,绝对没有做出违背伦常的事来。我自知身份卑微,绝不敢做对不起李家的事。没有嫂子的慧眼,就没有李衡的今天,李衡怎么会做对不起嫂子的事?对不起干娘的事呢?”
李严氏脸上出现一抹沉思,“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喜欢她喽?”
李衡被这句话再次吓一跳,并且莫名其妙,有些疑惑的看着李严氏,“干娘,你是什么意思?”
李严氏却是自己琢磨起来,“也是,如果我是男人,我肯定也不喜欢这么彪悍泼辣的女人,其实悦娘以前很温柔的,如果你看见以前的她,一定很喜欢!唉,不说了,衡儿,你觉得你们俩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李衡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怎么干娘的意思,好像不是他以为的,反而是希望他们俩能发生点什么呢?
李严氏将李衡扶了起来,拉到炕边,握着他的手,先是一番诉苦,然后又说到对李衡的救命之恩,最后才道出真实的目的,差点把李衡从炕上吓的倒下去。
看李衡那样子,李严氏叹了口气,“好孩子,我知道让你接受这样的女人,你是有些为难,不过你想想她虽然泼辣了些,但倒底是有才干的,而且以后你们若是成亲了,娘也会站你这边,为你撑腰,不会让你吃亏的。”
李衡静默了片刻,突然哑着嗓子喘着粗气道,“干娘,不,不可以!”
他眼底皆是痛楚的摇头,李严氏急了,连李衡的真名都喊了出来,“白大,你可别忘了,是谁让你走到今天,是谁把你乞丐窝里带出来的,如果没有我们李家,你现在还是住在土地庙的臭乞丐,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苦难的乞丐生活,你自己掂量掂量?”
李衡突然抱着头蹲了下去,脑袋像要裂开的疼似的,有什么东西发出嗡嗡的振鸣声,像一只锥子不停的钻着他的脑袋,疼的他满头大汗,但仍是咬牙支持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来。
“嫂子,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我,我不允许,你那样说她,我,我,我身份卑微,我,我配不上她,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呵护。”说完他便两眼一番,痛晕了过去。
李严氏已经顾不得气和急了,赶紧喊来外面的喜儿,让人连夜请大夫。
田大夫被人从被窝里拖起来,冒着寒冷的夜风,来到李家,心里是有些生气的,但治病救人乃是医生本份。
他细细替李衡扎过针后,方才对着张悦和李严氏说道,“他可能是以前曾经摔倒过,并且碰到头,脑袋里淤了血块,那血块压迫住了脑中的血管和脉络,才会失去部分记忆,并且在激动的时候,会头痛,会晕倒。以后尽量不要说会让他激动的话题,要保持心态平和。”
张悦备了厚厚的礼金,接过田大夫开的药方,客气的命人将他送走了,这才回到后院,疑惑的看向李严氏。
“娘,你和他说了什么,居然把他刺激的晕倒了?”
李严氏有些讪讪的回避话题,“不过就是随便唠个嗑,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累了,喜儿,侍候我歇息吧。”
喜儿立即答应着,扶了李严氏往房间走去。
张悦有些同情的看着仍在昏睡中的李衡,摇头,十分无奈。
看看李严氏那边传来的动静,心想,毕竟不是亲儿子,如果是亲儿子,现在恐怕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姚红姑走过来,轻轻推了一把张悦,“你们毕竟是叔嫂,你守着他也不合适,我和梨童来看护他吧,你明天还有事,就先去歇着吧。”
张悦想想也是,今晚上还真够折腾的,看看天色,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张悦正睡的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有人喊话的声音,十分急迫,便勉强撑开眼睛,却是姚红姑和梨童,急切的在和李严氏回报什么,李严氏已经披了衣服下炕去看了,过不多会,手里拈了张纸片,脸色青黑的走了回来。
李严氏、喜儿、姚红姑等人都不识字,便只好把纸条递给虎娃看,他将信上的几行字念了出来,众人一片静默。
是李衡留下的,说是去何家村照看暖棚了,近期不会回来,如果家里有什么事,需要他出力的,就派公孙淳喊一声。最后还说了几句让李严氏注意身体云云。
待姚红姑和梨童他们都去院里干活了,张悦才问李严氏,“娘,你倒底和他说了什么呀,他昨晚还病着,今天一早连饭都没吃,就去了何家村,这有点太奇怪了吧?”
李严氏哪里会说出真相来,眼看已经得罪了一个,她可不想因此再得罪一个,便恼羞成怒的说道,“他本来就是要饭的出身,我们可怜他,给个饭吃,到我们家来,尊重的喊声二爷,还真把自己当爷了,本来就应该去做活的,只是让他看个暖棚算是轻松的了,有什么可说的,有什么可问的?”
“好了,娘,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不说便是,何必着恼。他不过是个外人,只有我们娘俩才是亲人,没得为一个外人,损了自己人的情份,你说呢?”
看媳妇主动把态度放软,李严氏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但是语气仍然很冷,“这周连勇办事真是越来越不经心了,我们家这棉袄做到今天也不送来,是想冻死我们还是怎么着,你去催催看,如果他们做不出来,我们就换别家。”
“好,吃过早饭,等周老板来了,我便去催,娘你也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没人替啊。”
看着张悦离开,李严氏心虚的吐出一口气,只感觉后背有阵阵凉意,幸好她聪明,用生气和反问的办法糊弄过去了,那李衡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此事说出来,否则依着这个张悦娘那彪悍的个性,还不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来?
她经过昨晚细细的把事情回顾了一遍,特别是最后李衡说的那句话,她突然想通了,李衡不是不喜欢张悦娘,他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
他说悦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那说明他还是喜欢的,这样看来,这件事还是有促成的机会的。
李衡那边暂时放一放,看来得先试探下媳妇对李衡的态度,如果双方都有意,到时候她再提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如果李衡不是因为自卑,她还不找他呢,就因为他感觉不配,而由自己促成了,到时候他会更感激自己,事事都听她的,这样的人才好掌控。
张悦吃过早饭,便坐在门口削柳叶面,待看见周连勇过来,这才将手里的活交给姚红姑,解下身上的围裙,去了布店。
周连勇一看见张悦过来,二话不说,便将她带到后面的手工作坊,拿出一件衣服来,张悦一看,眼前立即一亮,接过到手中细看,这件衣服很轻,托在手里犹如云絮一般没有重量,当然采用的样子,不是现代外套,而是古长的短襟。
她翻开里子来看,又用手捏了下,确认里面装的不是棉花,棉花没有这样轻这样细腻。
“这是成了的意思吗?”张悦喜出望外。
周连勇也很开心的点头,“刚开始的确不易,虽然有张娘子给的方法,但是在操作过程中,还是遇到很多困难,我让那些师傅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想办法,经过多方面的尝试,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有利的捷径。”
其实细细的羽绒是早做出来的,只是刚开始做进衣服里面时,发现老是往外跑,因为这羽绒不同于棉花,太小太细,见缝就钻。你说这要是穿在身上,结果一天下来,身上沾满一身细毛,谁肯穿,还不笑死人哪。
于他们又在胆料上下功夫,各种布料、丝、绸、纱,种类繁多,他们几乎是一样一样的试的,终于成功试出了可以装住羽绒又不会往外跑的布料,所以才拖到今天。
张悦立即拿起那件羽绒短襟,走到门帘后面试了下,果然穿在身上既暖和又轻巧。
“周老板,你和你的师傅们真是太厉害了,就依照之前我们家量的尺寸,再给每个人做两件这样的羽绒短襟,羽绒长裤,还有背心等。需要多少银子,尽管报帐。”
周连勇忙摇头,“张娘子,你这是在打我脸么,这方法本就是你想的,我不过是出了几个人力罢了,现在你拿自己的东西,倒还要出钱给我,我可不敢拿这钱,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们家要多少,尽管开口!虽然刚开始摸索时,头一件是花费了不少的人工,但是现在已经摸到了门路了,做起来速度便是很快,而且成本也不高。不瞒张娘子说,我已经赶制了一批羽绒短襟出来了,从老人到小孩子到应有尽有,打算第一批试卖下看看如何?张娘子觉得该如何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