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墨然去派出所填了一个不予追究丁文程刑事责任的申请表,丁文程被判了六个月有期徒刑,知道判决结果的时候,我并没有太高兴,虽然一直觉得丁文程应该恶有恶报,真的让他坐牢,我那该死的同情心又犯了。
蔚元琛打电话来表示了谢意,我简单的回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随手翻开桌子上的我一个笔记本,上面是我几天前写的一小段诗:
泪滴下的瞬间
为自己筑一个誓言结界
不为阻挡你进来
只怕自己会往回迈
狠毒——
是脆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爱的领域
或许只有nooronly的选择
不能同在但求同爱
不能同爱不如不爱
这是心与心的对白
看着看着我苦涩的笑了,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似乎不表述成文字,就难以说服自己,好像和别人签合同,非得一纸在手,条条款款规定清楚了,才不怕别人反悔一样,我也是怕自己反悔吧,我就真的自己发了誓,写了上面的文字。
我又开始正常上下班,邹晗显然很不高兴我在试用期间请假,因为是胡胤然亲自批准的关系,她也不好说什么。
胡墨然开始接我下班,他说被丁文程扎伤的那晚也是打算来接我的,由于堵车,耽误了时间,现在每每他要来接我下班都会提前出发,以免发生之前的状况,我听了心里挺感动的,我不需要山崩地裂般轰轰烈烈的感情,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小幸福。
我休息的日子被种种约会填满,不再无聊。再和胡墨然去看电影,去逛公园,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更甜蜜,更温馨的感觉,就连坐在阳台看星星,也觉得星星比以往更亮更美了。
我想我的决定是对的,一定是对的。
吃过晚饭,我们会到附近的公园去散步,走累了就坐到公园的长凳上。
今天天气很好,星星悄悄的露出了头,缀在黑色的天幕上,一闪一闪,像宝石,像孩子的眼,月光倾泻下来,洒在树叶上,洒在我们的身上。我曾经以为我早过了在夜里看星星的年纪,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现在才觉得仍然是那么有趣,那么快乐。
“有流星!”胡墨然指着我左方的天空惊叫道。
我以最快的速度调转了脑袋看过去,长这么大,听说过流星,还真是一次都没看过,对着流星许愿一直是我的一个愿望。
星星倒是看到几颗,哪来的流星,睁大了眼,还是没有看到。
我心想着一定是胡墨然逗我,转过头去要跟他理论。
我的第一感觉是碰到什么东西了,定了神,才发现我的嘴唇刚好黏在胡墨然似乎早就等在那里的唇上,一阵惊慌,忙侧了下头,和他的嘴唇分开。
胡墨然语气带着笑意:“你不知道这是骗吻最好的方法?”
我低拉着头,脸发着烫,嗔道:“最老土的才对。”
“管它老不老土,有效才是硬道理。”胡墨然笑开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是该懊恼的,但却没有,只是羞涩的红着脸,不敢看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然你这头要低到地上去了。”胡墨然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
我想要找个洞钻进去,却不得不面对着他,为了快些平复我的情绪,我小声说着:“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去。”胡墨然大概也不想我继续这样害羞着,很爽快的同意了,不像之前总是借口还早,让我多陪他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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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酱油了,胡墨然去了小区的超市买,我帮他收拾着房间。
门铃声响起,我一边奇怪着胡墨然这么快就把酱油买回来了,一边抱怨着输个密码,扫描下指纹的时间并不比我开门的时间长,他还按什么门铃?
我拿起遥控器按了开门键,看着门打开,我随口道:“这么快就买回来…..?”最后那个“了”字在我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时消失在我喉咙之间。
那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和我对视的瞬间所表现出的吃惊并不亚于我,他旁边的那一位更是满脸的不相信,使劲揉了揉眼睛以确定她没有看花眼。
三个人中我算是比较淡定的一个,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遇到,却是早已有了心里准备,而对于站在门口的那两位,其震惊程度显然是巨大的,他们还能记得我,还能第一时间认出我,是我之前不能确定的。
胡昊辰,那个熟悉而又变得遥远的名字,在我看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时清晰起来;许妍娇,名字如雷贯耳,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她没有在胡昊辰身旁,我大概是认不出她的。
我能想象得出他们的心正被掀起的惊涛骇浪正狠狠的撞击着,完全懵掉了,我这个还算清醒的人又不知道要如何打破僵局,时间仿佛静止,因为下一刻似乎一直没有到来。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啊?”未见人,先听到了胡墨然的声音,他的出现是好的,又或许并不好。
胡昊辰回了神,道:“正要进去呢。”
我愣着,看胡墨然把他爷爷奶奶搀进屋里。
许妍娇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没有离开过,胡墨然大概也注意到了,忙给他们做介绍:“爷爷,奶奶,她叫洛熏依。”
我看到胡昊辰脸抽动了一下,身体一颤,差点摔倒,忙用手扶住了一旁的沙发,许妍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垂的眼角盖住了眼睛的一小部分,她硬是努力瞪大眼睛看着我。
胡墨然继续跟我介绍:“熏依,这是我爷爷,奶奶。”
我犹豫着,这不是一个要讲礼貌的场合,一声“爷爷”,一声“奶奶”,多么简单的称呼,此刻对我来讲是那么困难。
在我正纠结的时候许妍娇声音发颤的问:“她是……是什么人?”
胡墨然觉察到他爷爷奶奶的异样,却没多想,仍是满脸笑容的说:“她是我女朋友。”
我最怕、最担心的时刻还是到了,尽管我知道在我答应胡墨然跟他交往的那时起,始终会面临这一刻,但心里还是难受着,我的出现带给他们的震惊已经足够巨大,再加一茬,眼前这两位耄耋之年的老人要怎样承受,我多希望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他们能忘了我这个生命中的过客,然而没有,他们记得,甚至深刻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