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媚做饭确实是挺好吃的,而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开始动手了,厨房里仅有的那么点食材,竟然弄出了一桌精致的早餐,量不多,但是花样不少,而且口味还很正,这让周一食欲大开。
等早饭吃完,周一觉得浑身上上下下格外的舒坦,好像昨天的难受劲儿一下子就全都过去了一般。不过仔细体会一下,身体还是有些疲惫的,不过精神饱满,完全没有昨天的萎靡和混沌。
趁着陈明媚在厨房洗碗的功夫,周一在客厅里暗暗给自己起了一卦,金钱落下,却是“反正正反正正”的卦象,好一副趁水和泥之卦。所谓的趁水和泥卦,卦辞有云:这个卦象真有趣,做事觉着不费力。休要错过这机会,事事觉着遂心意。趁水和泥泥更匀,头向有准宜出门,交易婚姻大有意,走失行人不用寻。
这是标准的卦辞,不过周一给自己起卦,自然要用处自己十分的本事,而且也不用编一些不着痕迹的话,可以直指本心的解读卦象。尤其是算卦的时候,会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感觉,感觉到却抓不到,心里明白却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这就只能他自己用了。但周一知道,那种感觉才是最真的,介乎于直觉预言之间的一种感觉。
将六枚黄澄澄的乾隆通宝收起来,周一轻笑着摇摇头,有财运,也有桃花运,倒也不错,只是希望不要转化成桃花劫。
有人问了,这桃花运跟桃花劫到底什么关系?其实没有太大的分别,区别只在于你怎么做怎么看,以及因你所作所为所造成的后果。
那又有人问了,那桃花运怎么能转化成桃花劫呢?难道你算命算不准?连这个都把握不住?其实这也是一个大众性的误区,总认为既然命运能够算出来,那么就是已经注定的,无可避免的。事实上呢,不管是东方哲学还是西方哲学都不不这么认为,反而都认为一个人的运程会随着你的所作所为不断发生变化。
比如说周一碰到了王二,告诉他你今天不能向西走,不然肯定有血光之灾。王二半信半疑,确实是没有往西走,结果自然不会遇上什么血光之灾了,除非他为了表明周一是个骗子自己捅自己一刀。
不过要是王二不信服,执意向西行走,那么就不知道有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要是磕磕碰碰也就罢了,要是运气不佳,丢了小命,也怨不得别人。
那还有人问了,你不是能算出王二的命运么?那怎么可能丢了小命呢?丢命跟血光之灾的差距也太大了吧?事实上也怨不得周一,因为王二如果不找周一算命而无意中向西走了,那么可能确实是普通的血光之灾。但他不但找周一算了,而且周一还提示他了,他王二却依然执意向西走了,这跟无意中向西走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了。
说的难听点就是自己找死,明知道西方会有灾难,却依然向西,他又不是唐僧的命?岂能不出事儿?要是按照周一他们的行话来说,那就是天命不可违,违者必死。故意挑战老天的威严和手段,岂能不死?当然,这只是周一他们嘴上的说法而已。
说白点,一般人的命运确实是没办法改变,但相师们干的就是改天换命的事情,在你从相师那里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之后,你的命运就多了变数,而相师们要做的就是让你相信他说的话,并且让你乖乖的听话。
其实这算是一个相师最基本的素质了,要是你连你的顾客都没办法说服,这卦算不算也没什么用了,算出来也是徒自费心,反正对方不听你的,弄不好真能酿成大祸,白白的沾一身的因果。
所以呢,周一在起卦的时候,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信不算。要是因果很弱或者不会有什么危害的,周一也不介意多忽悠几个钱,就像前几天的那个胖子。
话说那胖子虽然有点小小的用心不良,但自身福运确实是不错,就像周一所说,他的一辈子还算平安。这样一来,不管周一说什么,胖子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的,看明白这点的周一,才搂草打兔子的顺手发了一笔小财。不过算算时间,今天这一笔小财,还是要着落在那位胖厨师的身上了。
想到这里,周一的心情好了起来,换上自己的长衫礼帽,又戴上闲置了两天的圆墨镜,然后默契盲杖提着马扎折叠桌茶壶水杯往外走。
“公子?”陈明媚在厨房里喊道:“你要去哪里?”
周一呵呵一笑,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去赚两个零花钱,你在家里待着吧。”
陈明媚一听连忙跑出来,“公子,让奴家跟你一起去吧,”说着伸手接过周一的家当,也要出去。
周一连忙伸手拦住,“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再说你这个样子……”
“嘻嘻,公子,奴家可以变幻出人形的,保准其他人看不出什么破绽,”陈明媚看到周一有些犹豫,连忙撒娇一样的晃着周一的胳膊。
周一本来感觉挺惬意的,但是忽然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小女生,而是一个女鬼,连忙咳嗽道:“外边太阳很大,你不怕么?”
“不怕不怕的,公子你尽管放心吧,奴家现在不怕太阳晒的,”陈明媚连忙说道:“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奴家还可以躲到符牌中。”
周一见甩不掉陈明媚,只好点头,“那行,不过不准吓唬人,没有我的同意也不准乱跑,知道不?”说着又拿回自己的家当,“这些东西我自己拿着就行,”周一说着就想起了某些鬼片中的情景。要是让邻居看到自己的自己的家当无缘无故的飘在空中,还不得吓出病来?
即便是陈明媚幻化出身形,那也太惹人注目了。一个瞎子算命先生的回头率本来就足够高了,要是再多出一个女人来,指不定别人怎么看他周一呢。
陈明媚对这个倒也不太在意,欢欢喜喜的挎着周一的胳膊,“公子,奴家帮你引路。”
不过说实话,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指路,确实是要惬意很多,周一也可以迈开大步子走路了。不过走在路上,周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难道自己的衣服穿错了?还是脸上长花了?
仔细想了想,周一也没能发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只能安慰自己说可能是因为身边多了个女鬼让他有些过度紧张了。事实上也差不多,这样光明正大的挎着一个女鬼上街,实在太刺激了一些。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周一也没办法,只能放宽心思跟熟人回礼。
不过周一总觉得今天这老街坊们说话都挺客气的,一个个不再乱开玩笑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好几天没出来所以他们都觉得有点陌生了?
十多分钟的时间,周一来到自己常驻的地方,阻止了想要帮忙的陈明媚,独自一人将摊子铺开,然后一甩袖子,提了提长衫的下摆坐在马扎上。而陈明媚则乖巧的站在周一的身后帮他捏肩。
陈明媚的技巧是没得说,一双小手捏在肩头和脖颈处,让周一的上半身舒坦极了。只是考虑到这是大街上,要是万一有人看到周一身后的异常,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再说了,中华大地上卧虎藏龙,谁也保不准某个高人从这里路过。
陈明媚虽然只是一个女鬼,可此时的周一却是不愿意让让她受到什么无妄之灾。嗯,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有从她那里学到那一套能够让他复明的本事呢。周一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的。
周一好说歹说,总算是让陈明媚没有坚持站在他的背后,而是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周一的身旁偏后的位置,像极了一个小跟班。只是这样的小跟班,来头着实不小。
周一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泡茶呢,就听到一个人气喘咻咻的人跑了过来,走到三五米远的地方才放缓脚步,努力平息一下急促的呼吸之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周一的身前,然后略带尴尬的喊道:“先生,咳咳,那个先生,你好。”
周一听到这个声音以后,一下子就知道来的是谁了。要知道周一的听力本就过人,再加上他双眼不便要依靠听力来判断对方的身体状况,因此一般不会忘记自己顾客的声音。尤其现在这位刚刚分开么几天,周一正念叨他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一搬家前的那个胖子厨师。知道这点以后,周一有心捉弄,也不摘下墨镜笑嘻嘻的拱拱手,“客气客气了,这位老哥请坐,呐,”说着抢在陈明媚之前将马扎拿了出来,“请坐请坐,老哥有什么事情么?测字八十,起名一百,占卜吉凶一百六,询问前程二百,其余业务另谈。”
胖子厨师听到周一这话,更觉得尴尬,咳嗽一声道:“先生,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再下去我就要死了,咳咳,”胖子说着可能是看到周一不为所动,差点都给周一跪在那里了,“先生,我真得知道错了,求您放我一马吧,”说着竟然真的要往地上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