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君在这寿康宫内,又百无聊赖的过了四五日。
这几日里,卫如君在经过了兰儿的进一步细细探听以后,又得到了这么几个消息——在皇上抱恙的这段期间内,朝堂上暂时的是由太子监国,另有左右二位宰相辅助,若是遇到了什么军国大事不能决断的,才会禀报由皇上处理。也不知道那皇上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只知自从得病以来就一直的住在慈宁宫里由恭皇贵太妃照料着,除了皇后以外其他人都轻易不能相见。
卫如君也刻意的让兰儿去打听了那个十八皇子刘烨的身世,想知道他曾经的过往,平日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想明白了,太子如今有了太子妃,与自己已经是有缘无份了,自己又何必把这一心都拘在了他的身上呢。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卫家,自己也应该把这颗心从太子的身上移开,尝试一下去喜欢别人,甚至去爱别人。
说起来,卫如君其实从来没爱上过太子,多年的交往下来自己对他更多的是一种兄妹之情。若是没有遭遇了那番变故,兴许自己也便凭着这些好感就那样的嫁于了他吧。而如今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当初所听到那个消息时的伤心难过,到现在也渐渐的平淡了许多,没有了那么多的念想,也没有了那么多伤情。
“....当今皇上总共生有二十八子,那个刘烨排行十八,人称十八皇子,是后·宫里的李荣华所生。那李荣华是泾河县令的出身,自从选秀入宫以来便只得过皇上的一次诏幸。也是运气,就这么一次的功夫便怀上了龙弈,在永兴十三年的时候诞孕了十八皇子。不过她也是倒霉,赶巧不巧的生产的时候竟然撞上了危月燕尾带小星冲月的天象,冲犯到了宫中主月的太后与皇后,因此也直接的失去了皇上的宠爱。这位分啊,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搁置在了那里,终究无法像其他那些诞孕了皇子们的嫔妃一样得封一宫主位。生母失宠,出生的时候又是这样的不吉利,这十八皇子在宫里的境遇就可想而知了。奴婢听说啊,那李荣华的奉例用度被那些宫人们给暗地里克扣的七七八八,有时候连顿热乎的饱饭都吃不上,更遑论十八皇子了。这能活到如今啊,已经让宫里的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啧啧称奇不已了。小姐您可不知道,那二十八个皇子中能够将养到如今的总共也就那么十几个,剩下的或是刚出生的时候便夭折了,要么便是在还未长成的稚龄之时便得了顽疾去世了。这宫里的孩子如此难以养活,都说是因为宫里阴气重的缘故,这十八皇子能平安的活到如今啊,当真是福星高照呢。”
随着兰儿把自己所打听到的东西絮絮叨叨的说完以后,卫如君的眉宇间也从一开始的怜悯之情渐渐的转化为了一丝庆幸之色。既是对于刘烨的身世感到同情,同时也为他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而感到高兴。
在微微定了定情绪以后,卫如君开始回想起了兰儿刚才所道的那一番叙述,不知不觉间一丝异样的情绪爬上了心头。
卫如君并不苟同那些皇子们的一个个接连夭折是因为这宫里面的阴气过重而造成的缘故。就像前面所说,宫人们克扣李荣华的奉例用度,致使这刘烨与其生母连顿热乎的饱饭都吃不上。若不是幸好得到了祖姑母的暗中接济与照顾,不然只怕这刘烨在这长身体的阶段每日如此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定会渐渐的不堪重负。最后要么是活生生的饿死,要么就会因这败坏的身体而沾染上什么病症而去,如何的能够像现在这般平安的长大成人呢。所以这一切的所谓阴气过重而致使皇子们一个个接连夭折的缘故,其实都是人为造成的。
而且卫如君更是敏感的察觉到,那个什么所谓的危月燕尾带小星冲月的天象兴许也没这么简单。自己从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是亲眼见过娘亲是如何的用计谋把那些得了父亲宠爱的妾侍一个个的赶出府里的。这小小的内宅里边统共不过那么几个女人而已,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争斗,没道理这皇宫之内后·宫佳丽三千的,便会一个个的相安无事彼此和睦了,所以卫如君才会进行如此的揣测。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如此的陈年往事已经无可考据,就算那刘烨的生母当真是被陷害的,也只能是被陷害了。
“小姐,这十八皇子在宫里可真是跟个透明儿人一样呢,根本没什么人惦记,也没什么人记得有这么号人物。奴婢在打听的时候,好多人都不知道原来这宫里还有个十八皇子,直到奴婢问了几个在宫里呆了有些年头的姐姐才得到了这么些个消息。至于这十八皇上的人品秉性如何,奴婢也不晓得了。”兰儿垂着脑袋,对着正坐在檀木椅上的卫如君如是的说道。
卫如君淡淡点了点头,倒也并不意外。换了自个是刘烨,身处如此的处境,也会懂得低调做人,小心的过日子。别人不惦记不关心,才能不会有人去谋害他。
不过懂得是一码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码事了。
想到这里,卫如君也不禁对这刘烨感到了一丝佩服。换做了自个可不敢保证像他一般能够把自己保护隐藏的如此之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
“咦,外头是什么声音,怎么如此的吵闹?小姐,奴婢去看看吧。”兰儿忽然抬起了脑袋,侧首望向了窗外,只闻一声声的吵杂之音从外头传来。
现在是晌午,日头正毒辣的时候。除了正当值的宫女外,人人都在自个的屋里睡着午觉。卫如君也是放了竹儿与菊儿回去休息,只留下了兰儿侍候着自己。而在这个最是应该安静不过的时候,却传来了这么一声声的吵杂之音,确实有些奇怪。
卫如君念及此,便对着兰儿嗯了一声道:“你且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