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目光炯炯,一眼便瞧见了向晴,纷纷警惕地收了步子,朝书房靠拢。
向晴不禁被他们紧张的神色给逗笑了,秦家养出来的家仆,都跟秦嗣函一样小心谨慎。
她站在远处,听不见屋内的谈话,也不好挡着守卫的来回溜达,有些悻悻然。正当她想要思索着怎么靠近书房之时,房门却打开了,只见秦君白踱着步子出来,将守卫叫了过去,低声吩咐了起来。
向晴瞅准时机,悄声往反方向走去,绕过回廊,来到了书房的后窗下。窗口隐隐传来秦嗣函的声音,她听得不太真切,在屋后大树的遮挡下,她凑得更近一些。
“此事交由李仁贵来办更妥。”秦君白的声音传来。
感到秦君白此时正站在窗口,向晴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此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秦嗣函说道,“过几日便是重阳节,皇上要去离山上看望封恺之那老头儿,届时梅凤梧会一同前往,君白会给你留个空档让你出来指认那个蛮族,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向晴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我去指认?那我做河匪的事儿不就都抖出来了吗?”屋内还有第三个人,他那阴沉的声音和怨毒的语调让向晴确定,此人便是李仁贵。
“我们自有办法将你保出来。”秦君白说道。
“哼。”李仁贵冷笑,“我会信你们?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我们都想对付梅家那帮杂碎,我才不会找上你们。”
秦嗣函一听脸上立马一沉,怒道:“你若不想办,那我们便作罢,我们扳倒梅家的机会还有很多,不差你这点。”
李仁贵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气恼地踢了一脚挂在几前的垂曼:“少跟我来这套,我李仁贵被他们丢下河去,却死里逃生,都是上天让我还能活着讨回我这么多年受的苦,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们最好的机会!你们若真这么本事,就不会让梅家现在还坐着国公的位子。”
秦君白见李仁贵的性格颇为偏激,知道只能跟他说些软话,便低声劝道:“李兄,我听说你在河中挣断了绳子,顺流飘到了一个村子,被人救起之后便大病不起,记忆也是最近才恢复的?”
李仁贵提起往事,忍不住啐了一口:“都是梅家那群杂碎,坏了我的好事,还害得我成了个病痨鬼。”
“你此番来京城,不就是为了要报仇吗,把你受的苦十倍奉还给他们。可是,若你不出面指认,皇上又怎会信堂堂国公大人,当年在西北痛杀满足首领的国公大人,家中竟藏着一个蛮族?非但不信,还会将你抓起来,定个罪名,到时候,我们想保都保不了你。”
李仁贵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几边默默思索。
过了半晌,李仁贵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当真能让梅家那群人都不得好死?”
秦嗣函知道他是接受这个提议了,转过身来对他点点头:“我们会派人盯住那个戴面具的小子,确保当日他也在山上,到时候,我们只有当众摘掉他的面具,梅凤梧便没话可说了。”
“那……你们真的能保我出来?”
秦君白笑了笑:“李兄不必多虑,这点小事,我父子俩还是帮得的。”
“好!就这么干!”李仁贵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虽然很不愿自己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但三年多来的病痛和折磨让他对梅家恨之入骨,他决定冒这个险。
屋内传来了秦嗣函的笑声,向晴感到自己的后背微微泛亮。她稳了稳心神,蹑手蹑脚地离开书房,却也不敢绕到前院,那些守卫还在书房门口站着,她过去必然会被发现。她四下看看,见书房靠近后花园湖畔的一处是个死角,她便挪了过去,躲在阴影里查看动静。
秦君白站在窗边,见墙角那一处黑影已悄悄离开,他随即勾起了嘴角。他的娘子,与他心意相通,他想让她听见的东西,果然全数收下了。
下一步,梅家便会从向晴那里得知消息了吧。
那个孩子是福是祸,就看梅家怎么应对了。
傍晚时分,秦君白与向晴双双从秦府出来,乘着自家的马车离开。
“方才一直找不到你,去哪儿逛了?”秦君白牵起她的手,细细把玩着。
向晴微微一怔,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假意整理头发:“想去灶房和嬷嬷们学学怎么做桂花糕,但秦府这么大,一走便迷路了。”
秦君白笑了起来:“桂花糕?是要做给我吃的吗?”
向晴小脸一红,不打算接他的话。
“是做给我的吗?”秦君白却不依不饶,凑过脸来耍赖般地问她。
向晴偶尔会看到秦君白像个孩子似的跟她撒娇,多半会是在他心情大好的时候。能够除掉梅家,他果然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啊,向晴神色一暗,扭过脸去。
秦君白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此时没办法解释,只好继续装聋作哑。
“娘子。”
向晴转过头来,迎上她目光的却是秦君白放大的俊颜,下一刻,她微凉的唇被秦君白的唇覆上,细细吸吮着。
她想推开他,秦君白却将她的手拉住,放在自己怀中。
秦君白的身上很暖和,向晴手上的凉意瞬间被温暖了。她半眯着眼睛看向秦君白,却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让她越来越看不真切。
“怎么哭了?”秦君白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啄去她眼角的泪。
向晴深深吸了口气道:“刚才眼睛吹了风。”
“是吗,明日找大夫来瞧瞧吧。”秦君白也不追问,只是将她揽在怀里。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着,车内的人两相依偎,却不知道心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