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前一世……十六岁的我,独自在城市里飘荡,没有父爱,也没有母爱,只能自己孤独的活着,就连哭,都是不敢的……我没有得到过关心啊……可为什么,这一世,那么多,却惟独……没有我想要的,或许,我真的……很贱……居然想要这样的东西,奢求啊……”
“凌儿,别说了,你在流血,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丹药也止不住血,为什么?”夜加突然紧紧抱住萧凌,不停的追问着,然而鲜血很快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血腥的气息在鼻翼间蔓延开来。
萧凌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强行打破封印……这是必要的……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疯了么?萧凌,你这个疯子,你不是说你记起来了么?为什么还要强行打破封印,为什么?”夜加狠狠摇晃着萧凌的身体,然而鲜血还是止不住的流淌着,铺天盖地的,都是血腥。
“是的,我疯了……四陵墓图纸,其实就是光湮复生的关键所在,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我不这样,我知道什么?我做这一切,只是想要偿还老师您给我的一切啊……”萧凌不知是被摇晃得昏了头还是怎么的,居然说出心底埋藏的秘密。
“四陵墓图纸……你得到了?”他震惊的看着萧凌,萧凌却是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那四张图纸,尽数丢给了夜加:“这就是你想要的四陵墓图纸,现在,你得到了,半年之后……四陵墓就能开启了,到时候,你带着光湮去这个的地方,我会在那里等着你,无论怎样,我都会……帮光湮最后一把,也当是帮老师您一把……此后,这一切,都与您无关了,走吧,去找光湮吧。”
萧凌踉跄着身子,在蔓延的血腥着向宿舍走去,黑暗中,有谁能看清他在哭?就连最相信的人,都不能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谁值得他相信?还有谁值得他相信?
“凌儿……”萧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把扶住险些跌倒在地的萧凌,萧凌抬眼看了看他,然后摇头,轻轻推开他,嘴里迷糊的道:“不要,碰我,我真的……不希望这样……真的不希望……”
“凌儿……”萧影固执的扶住萧凌,快步向宿舍房间奔去,萧凌和夜加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萧凌内心的苦楚,他又怎会不清楚?就连对他最好的人,都这样对他,这世上,还有谁是值得他相信的?
“等等,凌儿……”夜加忽然冲了上来,他手里紧紧握着那张图纸,朝前面问道:“凌儿,老师,欠你太多了……”
“欠我?”萧凌迷糊的笑着,绝望的意味:“一切都是我欠您的,谁也不欠我……呵呵,真的。”
“凌儿,不要再说了,我们走。”萧影对夜加的厌恶,从这一刻延伸,他欺骗了萧凌啊。
萧凌不吭声的任由他扶着,走向未知的黑暗。
身后,夜加在叹息着,在恼怒着,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可这个孩子,是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一个……可到最后,他还是伤害了……是否每一场命运,都有这样的一个的选择,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他宁愿,重新再来!
“夜加啊夜加,你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琰烬气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得出他是非常气愤的。
“琰烬,你说,我真的……做错了么?”夜加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无法说出别的话,走道上还漂浮着那淡淡道血腥味,那是萧凌的鲜血啊,他并没有记起来,不过是在套他的话,而他,居然不知道,居然还说出来了……真是蠢啊。
“你说呢?夜加啊夜加,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小家伙不能再受伤了,可你倒好……在他伤口上撒一把盐,不错,他是还幼稚了点,比不上你,可是你对他做的这些事,让他如何原谅你啊?”
无论如何,发生的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到底还是那样说了,就连听他说出的话,他对他从未有过大变化的脸色都变了,那里面的绝望,是有着多大的失望啊……
他不知道,也不清楚,然而离去,这已然是注定了的,他无法再面对那个弟子,那个,曾经叫过他老师的弟子,他叫——萧凌!
漆黑的夜,萧凌和萧影都还没有休息,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仿佛黑暗才是唯一的归宿。
也不知坐了多久,萧影忽然开口:“凌儿,你在想什么?”
萧凌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一味的沉默,像是失了魂魄,对萧影的话似乎是置若罔闻。
萧影知道萧凌是不会说话了,这一次夜加的事让萧凌彻底失望了,任何人碰上都不会好过,但他却知道,萧凌需要的是冷静。
一夜无话,直到天亮,萧凌方才动了一下,萧影一直坐在他的对面,看他一句话也没说,似乎除了沉默,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情绪了。
“萧凌,起了么?”琰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似乎很低沉的语调。
“起了。”萧影看了一眼对外事外务没了任何感觉的萧凌,快步走出房间,退了出去。
一轮红日,正悄然升起,当一缕阳光照射到那张苍白的脸上时,沉默了一夜的萧凌忽然笑了一下,竟是直接从楼道上跳了下去……
下坠中,他听到风在耳边疾速流动着,似乎还听到了什么……
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彼此最亲近,亲近的如同父子关系的两个人,会变成这样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影,抱歉,我没有很早告诉你这件事……都怪我。”琰烬低低叹息着,望着天边那一轮方才挣脱出云层的云日。
萧影也是深深一叹,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自责是没有用的,静观其变吧。”
琰烬没有再说话,这都已经是发生了的事情了,再要挽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点了点头,从今天起,这将彻底成为一个禁忌!
“那我们回去看看吧,开导开导他?”琰烬轻声的提议着。
“好吧,我们快走。”萧影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走会宿舍,然而在转过头的瞬间,两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同时从楼顶上跳了下去,大声朝下面那个飞坠的人喊道:“萧凌,快上来,你那是在干什么?”
“我么?”萧凌笑了笑,道:“我只是看到这里有珍贵的草药,下来采集而已啊。”
“呃……”两个人几乎怔住,此时萧凌已经手执草药飞了上来,脸色依然苍白,然而脸上已然有了往日的笑颜,这小家伙,难道如此快的时间就想清楚了么?
“凌儿,你确定你没事么?”看他摆弄了半天手里的草药,萧影不禁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萧凌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很好,真的,我没事呢。”
萧影没有再问,只是和琰烬相视一眼,便是再没有说话,虽然萧凌表面虽然掩饰的很好,然而眼底的寂寞,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
三天后蓝迪斯学院开学了,萧凌刚才被划分到迷迪斯“老师”的班上学习斗气,主教老师为珈音,辅教老师为“迷迪斯”,至于萧影,这次十足十的当起了萧凌药物系的老师,为此,萧凌差点没把鼻子笑歪了。
萧影那个无奈啊,对着琰烬说上天不公,迷迪斯干脆笑弯了腰,萧凌无声无息的笑着。
萧影倒是没表示什么,只要萧凌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萧凌对此并没有表示什么,沉默以对,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遗忘,遗忘了,也是最好的。
他不否认这是一种忘记的方法,但愿从未出现过,既然没有出现过,又如何需要回味?既然没有出现过,那就当,一直以来,身边就不曾有过那个人。
老师,从今往后,我们各自都忘了吧,各走各的!
当然,萧凌虽然心里如此说着,然而内心真正的想法,却是连他想要骗自己都是骗不到的,这是关乎人性问题的是,他如何忘得掉?就像是,曾经某个人关心呵护自己,自己又如何忘得掉,只是时过境迁的,再多的好,和不能原谅相比,再要想原谅,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就是那样,仿佛是将一个人彻底的忘却了,却留在了心底最深处,即便是受伤了,也不愿意再去回味,绝不!
对于夜加的离去,迷迪斯识趣的没有多问,他也觉得萧凌这几天很反常,总之,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夜加这个话题,他当然也不会去提起。
如此,过了半个月,萧凌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嘿,小子,看你似乎和迷迪斯老师很熟悉的样子啊?”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带着一帮人挡住了萧凌的去路,萧凌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让开。”
“哟?口气不小啊?居然跟你让你爷爷让开?知道你爷爷是谁么?”那个人,冷冷的盯视着前面孤立无援的少年,再看看自己身后的人,冷冷的笑出了声。
“再说一次,让开!”萧凌稚气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怒意,狠狠的盯视着前面的人。
“让开?我要是不让呢?你能如何?”他哈哈大笑着,同样笑出声来的,还有他身后那数十名学员。
“不让,那我就让你们好看!”萧凌微笑着,一只手陡然向上探出,只轻轻一挥,方才那数十名嚣张的学员便是被一阵怪风掀得飞了出去,萧凌看也不看一眼,冷笑道:“最好不要再来惹我,否则,我会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