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拿了军部发的任免书,秦纵便来到黑冥七中队所在的营地,陪同他的,还有张江。
众武者歪歪扭扭地排成许多列,望着台上的秦纵,目光中均充满好奇,偶尔也有数人露出不屑的表情。秦纵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稍稍查看了一番后,发现这第七中队黑冥武者近一千名,二星武者才二十多名。
“一个中队才近一千名武者,那整个雾城十三个中队合起来也就万把,怎么比申城还少?”他有些不解,犹记得当时申城的黑冥武者也达到了两万之多。
“其实之前整个雾城的黑冥武者总共达到了三万多人…”张江跟在秦纵身后,边走边介绍道:“而现在十三个黑冥中队合起来,人数才堪堪一万。”
“怎么会少了这么多?还有这二星武者的比例怎么这么少?”秦纵疑问道。
“哎,迫于一个月内必须进阶三星武者的压力…许多黑冥武者认为独自厮杀提升得更快,也有一些武者三三两两组成小队,往东或是南下,不愿困死在这里。”
“这是人之常情…”秦纵顿了顿:“那死在规则之下的武者有多少?”
“曾有个人,很早便成了二星武者,剩下的时间很充裕,只要肯去提升,完全有可能进阶三星武者…”张江先是苦笑,没有正面回答秦纵的问题,顿了顿又道:“那时候二星武者算是中坚力量,他在雾城养尊处优,安逸一段时间后,不愿再次厮杀黑冥兽提升星级,他坚信没有什么所谓的规则。”
“然后呢?”秦纵有些好奇。
“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在最后时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一股恐怖未知的力量降临在他身上,于是他后悔莫及,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后,时间清零,他在数百名武者面前…自爆了,连渣都不剩。”张江说完,眼角微红。
“他是我哥…我至今仍记得他死前的疯狂,这也是我宁愿成为乌鸦也不愿成为黑冥武者的原因,所以大部分的一、二星武者,马不停蹄地大批量离开雾城磨练,他们等不及军方的安排,纵是这样,也只有极小部分人成为三星武者后回来,如其他黑冥中队的数名队长。”张江勉强笑了笑。
秦纵沉默,他不禁想起远在申城的众人,片刻才缓缓道:“如此说来,死在规则之下的并不多,多数武者还是战死在与黑冥兽的搏杀中。”
雾城的黑冥武者,流动性太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军方也不能强行控制,否则第一个造反的,便是那些武者们。
“所以在我看来,能达到三星武者的,才是真正的黑冥武者…”张江叹了口气。
从前方急急走来一名士兵,见到秦纵后报告道:“秦队长,黄军长让你过去一下。”
“知道了…”秦纵淡淡道。
……
一进入军部指挥中心,秦纵便瞅见不单只有黄天,还有尼娅。
两人此刻正在交谈,突见秦纵进来,秦纵与尼娅眼神只一交汇,双方的心皆是一动。
“秦纵,既然你已加盟我雾城军方,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黄天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异样,此刻正靠在椅上,双目好整无暇打量着秦纵,懒懒开口道。
“不知军长所说的是何事?”秦纵回复了下心神,平静道。
“你应该知道食尸鬼虫一事…但它的恐怖你没有见识过,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开始在雾城平民中蔓延,甚至不少低级黑冥武者也受到了感染,如今感染人数已近千,我们军方试过许多中方法,却根本无法找到疫苗…”
黄天顿了顿:“我知道你的婶婶母女前几日也是如此,不过她们很幸运,竟然奇迹的痊愈,我想你应该清楚解除食尸鬼虫的办法,所以希望你告诉我们,这样的话,既能减少平民的无谓伤亡,也可防止这种新的黑冥兽大量出现。”
秦纵心中一凛,他原以为此事应已不了了之,没想到黄天却又提了出来。
“秦先生…”还未等秦纵开口,尼娅便起身微微笑道:“若是你知道解除食尸鬼虫的方法,就请告诉我们,黄将军说得对,若是任由食尸鬼虫蔓延,不仅仅造成无辜平民死亡,等日后那些鬼虫完全孵化成形,更是加剧了战争的难度,会死更多的人…”
秦纵望着尼娅,心中有些苦涩,若是自己力所能及,他并不介意将此方法告诉雾城军方,但要治好食尸鬼虫感染,必须要用到自己的鲜血,先不提暗辰之血不可复制,便是他把全身血液都拿出来,也救不了多少人,从根本上不可能制止的住这种食尸鬼虫蔓延。
他非圣人,做不到杀身成仁,当下也只能不承认。
片刻,秦纵缓缓道:“黄军长既然已说是奇迹,那也许就是个奇迹。我不是什么科学家,仅是一个三星武者而已,又怎会有办法?这种事情应该去问肖教授吧?”
“是吗?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黄天冷冷望着秦纵,似乎想看穿他一般。
失望写在尼娅脸上,不禁也跟着黄天道:“秦先生真的没有办法吗?”
“确实没有。”秦纵脸色不变:“昨日肖教授不是采集了我婶婶母女的些许血液,没有化验出结果吗?”
“很遗憾…没有检验出什么。”黄天双手一摊。
“好吧…不知道便算了。”黄天竟出乎意料地笑了笑:“丰县,位于雾城东面200公里左右,据情报,已有部分黑冥兽抵达,你初任队长,本不急着派遣你出战,但目前雾城情况颇急,不能随意调遣其他军队,所以让你带领第七中队前去抵挡,为雾城争取一下时间。虽然救世军此次带了两千黑冥武者前来支援,不过还在途中,要数日后才能抵达雾城,所以这次要辛苦你了。”
秦纵闻言面色微变,落在两人的眼里。
“怎么,你有意见吗?”黄天微微一笑,而尼娅也颇为诧异地看着秦纵。
“黄军长,你应该知道,我的父母不见了。”秦纵缓缓说道,眼角有意瞥了一眼尼娅,后者的表情微愕,像是并不知道此事。
“我听叶将军说过了…”黄天道。
“我从申城回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我的父母,但是他们却失踪了。之所以加盟军方,其实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想动用你们的力量寻找他们。”秦纵平静道。
“我答应你…你前往丰县后,我便动用全城的力量帮助你寻找到他们。”黄天笑了笑道。
秦纵摇了摇头。
先不提黄天是否能实现诺言,若父母真的在黑冥的手上,凭他们又如何寻得回?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去丰县了?”黄天语气渐渐变得冰冷,双目中充满寒意。
“若是黑冥兽来袭,我会尽我的能力保护雾城,但若是安排我出去,在我的父母未寻到之前,恕我无能为力。”秦纵并没有在意黄天的态度,依旧不紧不慢道。
场中陷入沉默,尼娅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纵。
“秦先生,下级应该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和指示,你要分清小家和大家的性质…”
尼亚美丽的脸上微微蹙眉,似乎没有想到秦纵竟抗拒服从黄天的命令,与她自小受的观念完全不一样。
黄天更是怒在心中,从小到大,谁敢忤逆自己的意思?这秦纵不单如此,更是在自己心仪的尼娅面前拒绝,令得他威严顿时扫地。
“对不起,我分不清,我不是军人。”秦纵的语气没有变化。
他承认自己对尼娅存在着一种微妙的“感情”,但只要与父母比起来,却显得微不足道。
“好…好!”片刻,黄天冷笑不已,慢慢端起桌上的水杯:“既然你不愿意去,我便安排别的中队。你可以出去了…”
他望向秦纵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感情,若是有的话,便是隐隐有种外人察觉不到的杀意。
秦纵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秦先生…”尼娅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出去。
砰——
两人一离开,黄天便一把将水杯捏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沉寂片刻,他迅速抓起电话,将此事告诉岳翎。
“那依黄军长的意思,现在该怎么办?”电话的一头,岳翎问道。
“让四到十三中队的队长集合,给我将那对母女抓来…他自己找死,怨不得我!还有,此事先不要告诉叶将军…”黄天恶狠狠地道。
……
“秦先生,请留步。”身后传来尼娅温柔的声音。
秦纵转过头,看着她:“尼娅小姐,有事吗?”
尼娅的双眼充满了柔情,她顿了顿道:“秦先生,我觉得你不该抗拒黄将军的命令…”
“为什么?”秦纵问道。
“我知道在你心中也许没有上下级的观念,但黄军长说得没错,黑冥兽一部分大军已经抵达了丰县,你应该带着武者们前去战斗,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日后雾城所面对的压力…而且他也答应你了,会尽全力寻找你的家人。”
“就这样?”秦纵不以为意笑了笑:“我刚才说得很明白,我加盟军方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母,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们守护雾城而已,他们若不帮我寻找,我自己去便是了。”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其他的黑冥武者与你一样,均不参战,那整个雾城…不是乱了套?”妮娅有些不甘心地道。
“别的人我管不了…对不起。”秦纵望了眼尼娅,叹了口气。
妮娅怔怔看着秦纵,双目开始变得迷茫。
“好吧…是我看错你了。”她露出苦笑,随即转身离去。
“看错我…”望着尼娅离开的背影,秦纵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