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宸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着他了。
认识他到现在,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理由,也没有那个触发条件吧!
“你和这位南辛姑娘,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高彤指了指醉卧青石的南辛。
“不该拿的东西……你指的是元始归一道?”
王宸眼皮一跳,想起在龙须洞历练时,接受了一位神秘老者的传承。
古井是高氏的家族重地,神秘老者在那里建造龙须洞,毫无疑问,是为了培养高氏后人的,因此,“神血洗髓”和“元始归一道”,肯定也是给高氏后人准备的。
他能进去,是高家寨想要偿还恩情,龙须洞的历练,数百年来无人通过,所以,当时的高煜,并不认为王宸有什么特殊,可以通过历练。
本来,王宸还以为,他历练归来,高煜没有提及“元始归一道”的传承,是不知道“元始归一道”的存在,此刻看来,应该是当时抹不开面子,或是以为王宸会主动交出来。
如今分别在即,实在按耐不住了,就乘喝醉的机会,免去尴尬,派高彤前来索要。
可是,他明明告诉过神秘老者自己的名字,神秘老者除了言谈不羁,并无异常反应啊!而且不经王宸同意,就把“元始归一道”传承给他了。
难道神秘老者脑袋有毛病,分不清亲人与外人了!
王宸思绪有点混乱。
“什么元始归一道,装傻充愣,哼!原以为你是坦荡君子,现在看来,你还不如市井小人敢作敢当!”
高彤嘲讽道。
“不是元始归一道,那是……莫非是玉魄天珠!?”
排除自己,那就剩下南辛了,正好南辛为复活母亲,“拿”了玉桂花妖木瑾萱的玉魄天珠。
但是,高彤怎么知道呢?
“醉?哼,我清醒的很!”
想起高彤的这句话,王宸恍然大悟,原来他一语双关,含沙射影的点出,逃往恨天谷的途中,根本没有迷失神智。
“他一定是偷听了今天下午我和南辛的讲话……这么处心积虑,看来他早就疑似之间了,所以才制造这个假象,麻痹我和南辛!”
“你说呢?”
高彤脸色冷峻。
“事情远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南辛确实拿了……”
“够了,我不想听你花言巧语,长篇大论,还拿,是偷好不好!给你个台阶,是让你滚下去,省得丢人现眼,不是让你往上爬的!”
高彤不容分辩的打断道。
“你!”
王宸眯缝着眼睛,强忍怒气,顿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心爱之人吉凶难料,换了谁,都不会好受,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你才能理智的解决问题,而非制造麻烦!”
“行了,耍嘴皮子谁都会,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肯不肯归还玉魄天珠?”
高彤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
王宸胸膛起伏,呼吸有些散乱,他最是厌烦这种一棒子把人打死,丝毫不给解释机会的行径!
“我们能静下心来,好好地谈谈吗?”
王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为了南辛,为了那声“高伯伯”,做出最大的让步。
高彤盯着王宸看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音调不再那么尖锐,道:“希望你能讲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哼!”
草地上,横七竖八,尽是酒醉酣然的高氏族人。
两人自觉的担起守夜的责任,不宜走远,便在还未熄灭的篝火旁,相对而坐。
王宸把南辛告诉他的,自云梦海讲起,至采琪窃取玉魄天珠结束,尽管没有南辛说得娓娓动听,却也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期间,高彤脸色变换,想必是理智正与爱情的盲目作斗争。
王宸就忐忑的望着他。
最终——
“罢了罢了,人命关天,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既然南辛姑娘,留下了一颗圣阶丹药,和一件绝品圣器作为补偿,那么此事,就暂时揭过,不过,南辛姑娘复活了她母后,必须归还玉魄天珠!”
言毕,高彤猛地站了起来,走开,把身体隐匿于黑暗中。
王宸轻舒了一口气。
————
恨天谷的入口,位于后山的背阴处,因此,即使日上三竿,也略显昏沉。
“心不跳,脑不热,安然入梦,舒服已极啊!”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高煜伸了个懒腰。
“算他有心,知道把我安置在帐篷里,不然,让族人看到我睡在草地上,就丢人到家了。”
看了一眼在蒲团上打坐练气的高彤,高煜微微一笑,蹑手蹑脚的掀开帷幔,走了出去。
“我们赶快动身吧,地洞辐射离此处不远了!”
王宸迎面而来道。
“恩恩,还有十里不到!”
南辛附和着点头,她醒来后,探测过地洞辐射的覆盖范围后,吓了一跳,和王宸一块儿,迅速跑来告知高煜。
“啊!”
高煜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悠然不复,急忙召集族人,进入山谷。
恨天谷内。
南辛反手之间,一道无形的气劲,崩碎了遮掩住隐秘甬道的高大灌木丛。
看着眼前这个一人多高,三尺来宽,里面漆黑一团的甬道,高氏族众忽然一阵沉默。
从那四根像烧火棍一样的巨柱,众人可以想象,昨日的战斗,定是惊心动魄,无与伦比。
王宸和南辛的付出,高氏族人很感激!
但是,遮掩住这个隐秘甬道的灌木丛,现在才被清理……也就是说,王宸和南辛并没有进去过。
这个隐秘甬道到底安全与否,无人知晓!
明白众人的担心,王宸哈哈一笑,大步一迈,一头钻入甬道,毫无半点迟疑。
“宸大哥,等等我!”
南辛紧随其后。
“王公子为我高氏一族出生入死,我竟然怀疑他,真是浑球!”
阿布手持火把,跟了进去。
高氏族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羞愧难当。
高煜也是老脸一红,放声道:“大家跟着我,排好队形,不要拥挤!”
甬道口,高彤倚壁怔忪,注视着鱼贯而入的高氏族人,缄默不语。
昨夜历历,忆起自己的蛮横无礼,不由惭怍,仿佛剥光示众,无地自容。
恨天谷外。
阴风怒号,枯叶飘零。
昔日晶莹剔透,冰雕雪砌,宛若迷梦琉璃的玉桂林,竟然眨眼间,变得如墨汁浸染,污浊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