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油盐不进的绿毛这回被生生抓住软肋,整个人张牙舞爪,暴躁不安。
石大小姐见绿毛终于肯跟她说话了,高兴得忘乎所以,无情地将怀中的白毛往后一抛,也不管它是否安然的落入扛王的怀中,就飞跑的奔上前去抱绿毛。
绿毛嫌恶的躲开她的触碰,恶狠狠的瞪着她,“滚开!”
满腔热情被迎头一盆冷水喷下,石大小姐也不气馁,越挫越勇,不想又被甩了几次,还有几次差点被甩到了地上。
一旁的四大天王实在是看不过去,伤王上前拉住自家小姐,“小姐,小心别伤着!”
石大小姐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双眼只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绿毛,一双明亮的眸子顾盼生辉,水波潋滟。
她脆生生的开口,“绿毛——”
尾音拖得极长,越发的显得哀怨,配合她的眼神实在叫人心下不忍。
绿毛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动容,却在瞧见一旁还在家丁手中,被罪魁祸首抓来的母亲和妹妹时,浑身一震,脸色几乎冻成了冰。
石大小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微闪,诡谲莫测,那样子像是只在谋划着什么的狐狸。
小男孩瞧见她的表情变化,脸色苍白,原本的冷冽烟消云散,只剩下淡淡的悲戚。
高高在上的石大小姐小手一挥,气吞山河,“放开她们!”
“是”
两个家丁松开母女,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
一得自由,三人抱到一起,哭得天昏地暗,无比凄凉。
一下子站到了正义的对立面,石大小姐顿时生出了几分愧疚,心中天人交战,到底是该放了他们呢,还是该乘机让绿毛服服帖帖?
她很纠结。
若是放了绿毛,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绿毛,它泉下有知,该死不瞑目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舍不得,尽管他不喜欢自己,还总是罔顾她的面子,让他下不了台!
可要是不放,耳边惨绝人寰的哭泣实在叫她狠不下心,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想:“做人可以嚣张,可以随心所欲,但一定不要迷失了本性,丧失了天良。”
正是如此,石家祖辈都在施粥,救活了不少流浪百姓。
难道她就要泯灭良心吗?
“娘——”
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那妇人已经哭得昏厥过去了,两个孩子围在她身边不知所措,绿毛还好一点,苍白着脸伸手小心翼翼的探她的鼻息,另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完全吓傻了,眼睛惊恐的瞪得老大。
石大小姐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这样死了吧?
她小心的观察的绿毛的神情变化,只见他纤瘦的手指在母亲的脸上一顿,下一刻似乎松了口气,大拇指用力的按在母亲的人中上,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也沁出豆大的汗珠。
身旁与她年纪相仿的妹妹也觉察到什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凄惨至极,那样子真像哭丧一般。
绿毛怒了,直起背冲妹妹吼道:“不许哭!”
妹妹被他阴沉的脸吓得果然噤声,肩膀一耸一耸的,偷偷的小声的抽泣。
男孩没有再理妹妹,盯着母亲的脸沉默了许久,终于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突然抬起头看着石妙音,目光坚定,却不见当初的恨意。
石妙音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突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拂开打王的保护,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男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凄凉却倔强,“只要你救我娘,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石大小姐立马被他的话打动了,顿时眉开眼笑,原本的愧疚同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成交!”
她转头对伤王催促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伤王瞟了绿毛一眼,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顿了一下,这小子倒还镇定,或许会是个可造之材。
这厢心花怒放的石大小姐将绿毛拉到一边,兴奋道:“放心,只要伤王出手,一定没事的……接下来……”她笑得越发的灿烂,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我们来说说我们的事情……”
谁知道绿毛一下子打断她的话,语气冷漠倔强,“不行,要等我娘好过来!”
目光再次回到母亲的身上,从前到后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石大小姐再次当众被人轻视,而且被漠视了个彻底,只觉得一团火苗在胸口窜啊窜,怎么也熄灭不了。
胸腔的火越烧越旺,最后直接爆发,她发狂一样的冲到伤王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的扯,使蛮劲拖着他往外走:“我们走!”
“小姐……”伤王莫名其妙的被她扯得龇牙咧嘴,一手撑在地上,一手赶紧去解救自己的饱受摧残的头发,边艰难的往外挪,边求饶,“先放开……马上走!”
见他听话了,石大小姐放开他的头发,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其他人连忙让开一条道,有个反应慢的被她狠狠一脚踹到小腿上,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嚷嚷,连四大天王都不敢多说什么,垂着脑袋跟在后面。
她就像秋天危险的火把,挨到哪儿,烧到哪儿,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绿毛看着那即将远去的小小身影,立马反应过来,脸色一白,嘴唇蠕动着,“那先说我们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低,很小,却让石大小姐的怒火一下子消了,脸上马上扬起了笑容,真真正正是一点节操都没有。
“伤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
伤王不屑的瞟了她一眼,认命的回去救死扶伤,一旁的三大天王早就笑岔气了。
笑得像朵花似的石大小姐亲昵的将绿毛拉到一边,又对白毛勾了勾手指,被冷落许久的家伙顿时十分狗腿的窜入主人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讨好的蹭着她的身子,一脸的谄媚。
石大小姐视若无睹,不顾它的反抗,随手将它放进绿毛的怀中,腾出双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瓷瓶,摇了摇,听到声音后满意的一笑。
绿毛脸色一僵,只觉得那笑容比之先前更加的刺眼,隐隐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白毛也意识到了,开始弱弱的挣扎起来,金黄色的瞳孔乞求的看着她。
石大小姐打开瓷瓶,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血腥味,四大天王都意识到了,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一只白色的小虫子从瓶口爬了出来,石妙音用两根指头夹住它肉肉的身体,往来不及动作的绿毛胳膊上一放,那小虫子嗅了嗅,俯身往皮肤里面一钻,下一刻消失不见。
绿毛脸色更白了,使劲的甩着胳膊,大惊道:“你做了什么?”
石大小姐十分高兴,又往瓶子里探了探,另一只跟刚才一样只是体型偏小的白色的小虫子也钻了出来。
石大小姐拿起小虫子,对着白毛阴阴的一笑,白毛浑身剧烈的颤抖,一下子从绿毛怀中挣了出去,跳得老远。
石大小姐没料到这种情况,瞪着惊恐的白毛,咬牙切齿,“过来!”
白毛不仅没过来,身体瑟缩着又后退几步,如临大敌的看着她。
“你长姿势了!敢跟本小姐玩花样,是该给你点教……哎呦……”
手臂被什么蛰了一痛,疼得龇牙咧嘴,四大天王顿觉情况不对,惊叫道:“小姐!”
石妙音眼疾手快的捞起不知何时落在了手臂上的小虫子,刚才估计就是被它咬了口,幸亏发现的及时,否则被它钻进去就糟了!
压下心底的那股后怕,恶狠狠的瞪着一旁的白毛:“过来!”
白毛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耷拉着脑袋慢慢的踱过来,就在它快到跟前的时候,石大小姐一把捞起它,将小虫子放在它雪白的皮毛上,看着瞬间消失不见的小虫子,长长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