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白泽看着飞过来的火色药丸,抬手一掌将其震成粉末,冷笑起来,“九阳?哼哼,你还是如从前般自傲!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么?看到谁弱小者就去拯救谁,所以你看到我这么痛苦,就把我当成弱者了,想来拯救我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抬眼冷冷看着御清,“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如今这世上本就弱肉强食,这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今日我白泽若是弱者,活该被你杀掉!若不是,今日这魔界叶湖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又怎知鹿死谁手?收起你那可怜的同情吧,今日之战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是么?”御清闻言抬手一挥,拂去雪白衣袍上的红色药灰,淡然一笑,“如此说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也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么?而今你不仅自作多情!还可恨可悲!”白泽狞笑起来,恨声道,“当年在炽烬岛时,如果你没有帮我,我会变得比如今更强大!更能保护我身边的所以人!我变成如今这样,全是你的错!你保护弱小同情弱小的理念根本就是错的!弱肉强食才是亘古不变之理!可惜我明白得太迟!当年若是我就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失去身边的一切!当年你若没有帮我,任我自生自灭,我也不必顾虑神族,想着你给我的恩情!直接就战死在炽烬岛上,也算不枉此生!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如今的的我已回头无岸!”
最后一番话说得甚是悲凉,教人忍不住感慨,御清却似乎不愿多说,只是淡淡道:“无妨,今时不念旧恩,你我既情义已断,自然不必顾念旧情,只需全力出手便罢。”
“好,既然如此!今天我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白泽说着将身一扭,没入了虚空中,整个魔界的天空突然变成了暗红,叶湖四周发出声声野兽般的咆哮,映衬得整个魔界阴暗无比,御清还是负手而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却在心里暗暗为他担心。
怎么办怎么办?白泽将身隐入了虚空中,教人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如果他偷袭御清,该有九层的把握成功,我要不要祭出玲珑玉,化开这浓厚的血煞之气,让御清能看清白泽的藏身之处?我心中无比纠结,想了半晌,还是决定以御清的安全为主,就在我将心一横,准备祭起玲珑玉时,一双手突然按住了我,笑道:“好好看吧。”
重渊?我闻言吓了一跳,急忙抽出手来,嘿嘿讪笑几声,点头道:“好好好,好好看就好看看。”说着便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观看起比斗来。
罢了,还是不要插手了,要相信御清能解决这一切。我压下浮躁的心绪。
我收起心绪,正准备好好看比斗,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次好像还是和上次一样,打斗速度太快了,我完全看不清……
只能看见几道光芒划过的痕迹。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
抬头看着立在一旁一脸凝重的重渊,我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衣袖,一脸讪笑道:“嘿嘿,重渊,那个,你能不能在御清和白泽战斗时当个现场解说员啊?主要是我觉得你的声音还蛮有磁性的……”重渊闻言一笑,也不多说,只是低下头,边看边耐心地为我讲解起来,他的声音的确很好听,而且讲得很细致,我也因此大概明白了战况的走向。
白泽没有服药,战斗力自然下降不少,往往有目的做事不如按本能做事来得轻松,也是这个道理,白泽此番只想凭自己的力量击败御清,却是有些过了。
御清此前受伤乃是他故意为之,他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目的是为了引白泽上钩,服下丹药与他一战,趁此彻底解开困扰他的心魔,可白泽没有服他给的丹药,战局胜负早已明了,却是不用再猜。
只是此次一战到底能不能解开白泽的心结,让他顺利吐出血煞之气,这点我倒是不确定。
由于此次之战双方都是全力以赴,谁也不肯让谁,所以御清没有像之前一样故意露出破绽,而是豁出全部与白泽放手一搏,战况自然比之前惨烈许多,我们站在离他们十里开外的山头,看御清和白泽打斗。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听到白泽疯狂地吼叫声,还有一圈一圈的灵力波动,一次比一次更狠更重,荡得魔界都刮起了大风,白泽仿佛用尽最后力量一般去搏击,御清也拼尽了全力,血染全身也不肯罢手,两神一次次的撞击,一次次地弹开,连血都顾不得抹,便再次搅在了一起,看到我也是暗暗心惊。
暗如今的战况来看,还是御清占了上风,毕竟太古第一神的实力摆在那里,战斗力防御力再怎么削减也终究不可小觑,白泽更是生猛,一面要忍受血煞噬心之痛,一面要用尽全力与御清战斗,被打得七窍流血也不肯认输,看上去真是无比惨烈,偏偏御清这次也不肯让步,白泽不认输他便不停手,非要分个你死我活,若暗这样继续下去,估计白泽真会被他打死。
听着重渊地不间断地解说,我心里像被石头压着一样,闷闷地喘不过气来,只有攥紧了拳头,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插手!不能插手!要相信御清!相信白泽!他们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关的!
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之久,剧烈的响动搅得我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太阳渐渐落下了夜空山,眼看天色渐渐暗去,又到了新的一晚,让我都忍不住胡乱猜测起来:如今他们都战斗了这么久,却还是不肯停手,难道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善罢罢休么?御清莫不是真的不管白泽了?要将他打死?
黑夜渐渐降临魔界,如今已完全黑透了,月亮渐渐爬上了夜空山,就在这时,道道有如实质的血色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直往白泽处而去,却是月亮阴力化出的血煞之气在不断壮大,源源不断地为白泽补充体力,此前本是御清占了上风,如今却是有些平分秋色的意味了,而且这血煞之气还在不断增加,白泽的身躯也愈发膨胀起来,而随着他实力的不断增加,隐隐已有些占了上风的味道。
这可如何是好?我又开始担忧,低头思索片刻,我趁着重渊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我从头上取下玲珑玉,抬手往地面一指,数十道金芒便化作条条游龙,往四面八方而去了。
隐带血色的银月被乌云遮蔽了光芒,我用玲珑玉化出的十条游龙也开始净化血煞之气,渐渐地,四周的血煞之气变少了,白泽失了月亮血煞阴力的支撑,行动也渐渐变得缓慢,与御清缠斗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最后一击,我与重渊赶忙飞了过去,却见一个身影被打飞出来,倒在了凤目草丛中,失去了知觉。
战斗终于结束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我往下一看,倒在凤目草丛中陷入昏迷的正是白泽,只见他嘴唇紧抿,面色苍白,面容已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身上的紫袍到处都是血污,而那些啃噬他身体的血虫不见了,条条缠绕在他身上的血煞之气也消失了,想来御清已成功打出了他体内的血煞之气,解开了他的心魔。
顾不得去看白泽,我急急向上飞去,想去看看御清,四下找寻了一番,才发现他站在叶湖湖畔,纯白的战袍纤尘不染,神色如常,面容带笑,淡淡道:“怎么?想我了么?”
我松了口气,扑过去抱住他,闭眼道:“你没事就好。”
他抱住我,笑道:“怎么会有事?”说着又低头看我,“你也别用灵力查探了,我真的没事,被你抱得这么紧才是真的有事呢。”
“哼!我哪有!”我松开他,收起灵力,岔开了话题,“对了,要不要把白泽收入乾坤袋中,带回神界去让他慢慢休养?”
“不用了。”御清看着倒在凤目草丛中的白泽,淡淡道,“邪神脱邪,必定湮灭,白泽今日也算走到头了,我唤醒他,不过是因为他还有一些未了的事情要解决,不得不让他清醒过来。”
“啊?怎么会这样?”我听到这话,心中大惊,“他已经没救了么?可你不是说,只有等他化为邪神,然后唤醒他,如此便会有一线生机么?为什么他还是要死?”
“心已死,与死无异。这是他自己的选的结局,想必也不会后悔。”御清淡淡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他。”
我点点头,随御清去了凤目草丛中。
白泽仰面躺在凤目草丛中,我和御清刚一落地,他便微微睁开眼来,笑道:“你来了。”
“是啊。”御清点点头,“想回去了么?”
“嗯。”白泽笑着点点头,突然流下泪来,“我早该回去了,只是不愿罢了。其实早在炽烬岛沦为刑罚之地那天起,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也不会再重来,可我还是舍不下心魔,断不了执念,如今这结果,正是我想要的。”
御清闻言摇摇头,坐了下来,看着白泽,淡淡笑道:“还记得当年的誓约么?如今你可要好好遵守……”
“当然,当然,怎敢违背啊?”白泽释怀地一笑,满头紫色长发顷刻化作雪白,仿佛转瞬就要逝去,“这十万年来,我总是梦到天地初开时的事,一会儿是你来陪我论道,一会儿是月芙穿着蓝莲裙躲在树林后,一会儿是和泽用脑袋靠着我睡觉,我太累了……不想再背负这些,更怕忘了这些,因此失了自己的本心,当年若不是我怯懦,炽烬岛也不会遭此大劫,我若不惧生死,定会与神族斗个你死我活,哪像今日这般,浑浑噩噩入了心魔,还要你来帮我解脱,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你没错,只是太相信安分守己,人性本善罢了。”御清摇摇头,“不过你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为何还想着要复活月芙?”
“我想知道一个答案。”白泽说着一笑,艰难地撑起身,看着落砸在不远处的尹屾,抬眼对御清道,“你先去吧,我有话对尹屾说。”
御清点点头,转身便要走开,却听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谢你,九阳,来世再做好兄弟。”
他怔了怔,还是没有停留,径直往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