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女子自刎了?”和泽闻言,惊呼一声,吓得青璃险些坐到石头上,她摸了摸颤抖的心肝,半晌才缓过神来:“你、你干嘛这么激动,那女子是自刎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和泽一愣,急忙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说完,石头下方便再没了声响,青璃重新坐上石头,她打了个哈欠,望着天边的残霞,轻声道:“我近日忙着赶路,所以有些疲倦,要先睡上一觉,等月亮出来后你再叫我吧。”说着,她便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月亮渐渐升上了归无山,青璃还在睡梦中,而石旁的白色小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渐渐变成了耀眼的金色,石头外不时有黑气盘旋,那黑气仿佛有生命一般,不停的向石头冲去,石头旁的花朵在月光下金色大盛,将黑气尽数阻于其外,渐渐的,那黑气便在金色光芒的阻挡下渐渐散了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一阵阵凄厉的悲鸣声从石头下方传来,刹那间,无数黑气席卷着狂风而至,将无数草木连根卷起,然而唯一不受撼动的,便是那石旁的金色小花,石头上空黑气缭绕,那金色小花却愈加光芒大盛,将天地映得透亮。
天地间还在回荡那个如泣血的哭喊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声音越来越大,而那黑气在这声音的牵引下,愈加变得狂躁起来,开始猛烈地冲击着那那抹金色,似乎想突破那层屏障,冲入石中去,然而每次撞击,都被那金色尽数阻于其外。
青璃躺在石头旁,安静的熟睡着,她颈间的玲珑玉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她的身外形成一个光圈,那光圈将她包裹在其间,隔开了外物。漫天的狂风中,光圈外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光圈外却是静若止水,纤尘不入。
朦朦胧胧中,青璃仿佛来到了一片灿烂的桃林,粉色的花瓣漫天飘飞,不远处的树下,似乎正立着两个人,一个红衣灿烂若晚霞,一个紫衣高贵若兰菊。
红衣女子背对着紫衣男子,飞花如雨般倾泻而落,映衬着她绝美的身影,逐渐晕成一片绯色的残影。
“牡丹,哥哥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只有月芙一个!你这样下去只会伤了自己,何不怜取眼前人?”和泽的声音隐隐传来。
“若我为怜取眼前人,忘却前尘,不往来世,只为今生而爱,那这生生世世的姻缘,便如同那三千繁花,虽在世间留了缕残香,却失了一份刻骨铭心的永久。”牡丹回应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这趟浑水既肮脏又黑暗,我怕你搅进去会失了自我……”
“肮脏如何?生死自去之,黑暗如何?此心自安之,只要白泽能实现他的愿望,深渊险境,牡丹自不畏惧。”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哥哥……”和泽垂下了头,“你虽不畏惧,可我却为你感到畏惧……”
“和泽,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这情爱之事,从来强求不得。牡丹此生此世绝不会再爱上除了白泽以外的任何神明!”
“可你这样,又何尝不是强求呢……”和泽摇头叹息一声,声音小得牡丹都没有听见,可青璃却听得真切。
“既是如此,你心意已决,我亦不会强留。”和泽清澈的紫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那我便在这归无山巅一面清除黑气,一面等你回来……”
“你不必如此……”牡丹想了想,低下了头,“我此去南山找尹屾,寻求让炽烬岛恢复原样的法子,归期未卜,或许再也不回来……”
粉红的桃瓣四处飘飞,卷起濛濛细雨,红衣女子转身离开,只遗下一个孤独伫立在原地的紫色身影。
芬芳的空气,带着些许微凉,紫衣男子叹息一声,最后亦是转身离去。
绯色的梦境渐渐散去,而青璃仍然沉睡在花丛中,归无山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那些被风卷走的草木,也都重归了原地,明亮的月光笼罩着大地,归无山间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得见清脆的虫鸣声,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一般。
玲珑玉的光芒渐渐黯了下去,青璃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她随手拔起一株暴露在月光下的金色小花,那花在月下一被拔起,便立即化作了一缕青烟,青璃看了看原地,果然,那花儿再没有重生。
正当青璃蹲在地上,准备专心拔花的时侯,背后却突然袭来一阵奇香,青璃闻到这花香,顿时头一仰,昏了过去。
月下,九阳怀抱着青璃,他金色的眸在月下显得愈发冷寂:“和泽,你的邪浊之气越来越重!如今已有侵入本元的迹象!却还还不去好好疗养!在这里胡思乱想!兴风作浪!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和泽默了默,却是笑了:“我做了什么我自己当然知晓,只怕神明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又许诺过什么!”
他的语气很冲,一点也不相让,仿佛积攒了很大的怨怒。
“本神让你在这里好好静养,好驱除黑气早日回归神界,可你倒好,整日惦念着牡丹,你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九阳冷声道,眉目间不怒自威。
“做什么?”和泽见九阳动怒,神色颇有些顾忌,却还是半点不让,“和泽万年前谨遵神谕,在归无山静修,又岂敢僭越神尊?惹天神动怒?只是天神曾经允诺过我,要竭尽全力护牡丹周全,不知这个诺,如今还算不算数?”
九阳怔了怔,道:“本神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便卷着落叶直直冲向了九阳,却在十丈开外兀然化开,九阳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金色的眸始终平静似水。
“那我问你,牡丹现下如何了?”和泽的语气中酝酿着滔天的怒气,归无山顶乌云密布,惊雷阵阵,一场狂风骤雨,即将来临。
“这你自不必担心,我既许诺过你,定不会食言!只是如今还不到时机,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九阳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气势凛然,“还有,和泽,今后注意你的行为语气,不要以为你哥哥是白泽,你又是神族唯一的卜未者,本神便不敢动你!今日你犯上之事就此作罢,日后若有二次,定杀不饶!”
“呵呵,只要牡丹平安,我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和泽仰头大笑一声,轻声道,“不过那花妖说她已经自刎,如今还不知元神归往何方……若天神说的话还算数,便万望护她周全。”
“你若安分,我自然竭力护她。”九阳淡淡道,“只是如今时机尚未成熟,暂且不能轻举妄动,你还需在此地被封印一些时日。”
“只要她能平安,我失了自由也无妨。”和泽低声应道。
“她的平安无需你牺牲自由。如今你体内的邪浊之气如今还未消去,且有加深的迹象,所以我要多加些灵力镇在石旁,让你在此地好好清修,待某日你将体内残余的黑气清除殆尽,我便放你出来,让你同牡丹和白泽团聚。”九阳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好。”和泽点头,算是应了。
话音刚落,股股隐于归无山见的黑气便慢慢退散而去,天地间顿时一派清明,九阳见状,走了过来,立在大石旁,口中轻念几句,石旁的白色小花便立即长了起来,而且比之过去,更是繁茂。
片刻后,九阳放下青璃,用手抚上她的眉心,一阵暖流缓缓传了上来,和泽疑惑道:“这花妖好似惊惧过度,如今有些嗜睡。”
九阳看了看青璃,轻声道:“有点,不过我为她调理一下便可。”说着,他又转过身去,淡声道,“下次你若再用幻术迷惑她,可别怪我将你完全封印,让你再也动弹不得。”
“……知道了。”和泽默了半晌,终于应道,末了还小声嘀咕了几句,“谁让她刚好经过归无山,又恰巧坐在这块大石上,适逢我感应到牡丹有异,便想让她放我出来,又怕她不答应,便略施小计,使了个幻术。”
“你还说…”九阳低头看着大石,佯怒道,“下次你若再这样,我可就不能保证能每月来看你,告诉你有关牡丹的消息了。”
“……你…”和泽脸涨得通红,“好、好吧!我保证,今后再不这样了!”